我：……
说罢他就再也不理我，笔走龙蛇，就如同凡间的九五之尊批奏折。我凑近瞧了瞧，连砚台里化开的墨，都是朱墨，料想“御笔朱批”不过如此。
少顷，他批完手里那本册子，手腕一翻，册子化作一片洁白轻羽，眨眼的工夫就飞没了影。
我吃了一惊，这可比凡间的九五之尊厉害得多，不用耗费人力马力，也不用八百里加急，手腕一翻“圣旨”立至。
殿中忽而飞进一片金色翎羽，落在案上化成一页小笺，笺上簪花小楷只数行，我侧头一瞧，“二殿下”三个字骤然入眼。
不等我看清，小笺已被凤玖化成灰了，他抬眼看了看我，我亦看着他，我说：“纸笺上写了什么，末尾的落款是月坠。月坠仙姑我认识，她是我姐姐宫里的仙姑，是不是天界出了什么事？”
这话问完，我心里隐隐地不安，凤玖眼神一晃说：“天界二殿下，即日大婚。”
我姐姐，即日大婚。
手里攥得紧紧的墨玉扳指“哐当”坠地，我垂手立在殿中，眼里清清凉凉的，心里最不敢触碰的某个地方，像是被人撕裂一道口子。
我吸着鼻子说：“你别担心，我没事，我是替我姐姐高兴，哈哈哈哈。”
我笑得很用力，弯腰将墨玉扳指拾起来：“幸而墨玉结实，摔得这么重也没有摔坏，你看，我这么笨，根本保管不好它，还是还给你吧。”说罢不等他回答，我就转身跑出了栖鸾殿。
天色这样暗，月影被层云笼住，我极目远眺，眼前模糊一片，根本瞧不见天界是如何的热闹。
倾云宫前想必是流水一样的往来恭贺之人，红绸喜字，捧礼抬妆，我只见过一身白衣淡然端华的他，不知他换上大红喜服，又是何模样。
心里像被人揪住一块，无端地疼起来。
我踉踉跄跄，一路跑回流华殿，怔怔然坐下，一个劲儿地喊锦雀倒酒。
流华殿里哪有酒，可她看着我一脸的眼泪，竟不知从哪儿变来了一壶。
我笑着跟她说：“锦雀，我是太高兴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行吗。”
锦雀点点头，依稀是叹了一口气，却没再言语。
许多人说，酒能解忧，我以前偷尝过一口，辣得舌尖一痛，全然不是什么醇香滋味。
可是今次不同，我一杯接一杯地灌酒，辛辣的液体入喉，竟莫名觉得心口不那么疼了。
当真是个好东西啊。
只可惜一壶太少，我将空酒壶掷开，脸上烧起两团红云，我热得推开殿门，灌了一殿的夜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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