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你可以, 杀了我。”
他说出这句话时，一脸的平静, 仿佛求死的是旁人。
“……”
云织织目不转睛瞪着他，双目赤红一片，泪水不住往下流。
“……好……”
良久后，她哑声，面孔渐渐狰狞, 蓦地歪头咬上他脖子，牙齿死命咬着，尝到血味都不松口，似乎要把他的肉咬下来才罢休。
“云织织, 你疯了！”
云纤娆离二人最近，见云织织突然发狂, 她吓了一跳，忙飞身上来, 一掌推开她。
“噗！”
白檀晃了晃，双手撑到地上, 嘴里溢出点点殷红, 脖颈处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上仙, 上仙你没事吧？”云纤娆担心地蹲下，查看了下白檀的伤势后，扭头怒瞪云织织，“没良心的贱人，就算上仙前世杀你全家又如何, 三千年前的鲛人族同魔族有何分别？四处作恶丧尽天良，本就是三界公敌，你们自己品行不端就别怪旁人要对付你们！再说了，这一世上仙对你多好，难道你全忘了？上仙几次三番出手救你，为你挨天雷刑，又为你杀了凡人遭天谴，还为你诛杀上古妖兽被惩罚！你和北夷泽还真是般配，两个不要脸的贱人，趁着上仙如同凡人时对他出手！”
“云纤娆，住口！”
北夷泽飞落下来，扶起被打飞的云织织，心疼地为她擦去唇角的血丝，“阿虞，可还好？”
“……”
云织织没说话，眼睛还死死看着白檀，少顷，她变回原形纵身一跃跳下望月台。
“阿虞！你去哪？”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北夷泽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连忙飞身追下去。
“咳咳咳噗——”
白檀什么都看不见，想去追云织织都做不到，他瘫在台阶上，咳得厉害，鲜血一口一口往外涌。
“上仙，上仙你别吓我，上仙，上仙！”
云纤娆惊慌地看着白檀，此刻的他满身是伤狼狈不堪，一身素雅的衣袍血迹斑斑，瞧着十分凄惨。他佝偻着身体趴在冰冷玉阶上，双肩不住抖动，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随时会昏死过去的样子。
“上仙吃点苦头也好，吃苦头才会长记性，以后别再管云织织那个贱人了……”
“滚……”
白檀勉强吐出一个字，气息急促，吃力地撑起身想离云纤娆远一点。
“现在还要我滚？”云纤娆冷冷一笑，“上仙还是消停些吧，你还要靠我才能回到仙书阁呢。”说着，伸手去拉他。
“……”
白檀咬一咬牙，在云纤娆触碰到自己之前，猛地翻身滚下天阶。
“上仙！”
云纤娆不敢置信的惊呼。
白檀顺着二十几节的天阶滚落，再一次摔得头破血流，他这是不要命了。
一道华光落下，药翁坐着大角鹿出现在天阶，看一眼瘫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白檀，愁的眉毛胡子更白了一些。
“你说你一把老骨头了，还折腾什么？寻死觅活的，不嫌丢人？”
药翁没好气地哼哼，末了施法带走白檀。
云纤娆没敢追过去，站起身愤愤甩了甩袖子，正欲驾云离开，突然听到守镜仙童的惊呼。
“哎，怎么还有一世？”
还有一世？
云纤娆循声望去，便见天机镜闪了闪，一个新的画面跳跃出来。
云海翻腾，仙鹤齐飞，一条苍龙在云层里穿梭，飞了一阵后落到某个凉亭之内，摇身一变化作一名妙龄少女。
青衫白发，唇红齿白，柔美俏丽，正是云织织。
守镜仙童大惊失色：“方才那小妖精竟然是龙族转世？”
云纤娆亦睁大了眼，没想到云织织的第一世原来是一条苍龙，第二世才是鲛人，而今世是她第三世。
龙族也算是上古便存在的种族了，若不是神魔大战时为抵御魔族而几乎灭族，恐怕今日坐在仙凡两界共主位置上的便会是龙族。
天机镜内显示的画面正是数万年前神魔大战时发生的战事，龙族为仙族拖延时间修补不周山撑天灵柱，前赴后继不要命的往前冲，战死的龙族尸体在东海堆积成山，天雷滚滚闪电阵阵，腥风血雨充斥着整个画面。
之后，风平浪静，云织织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她是唯一幸存下来的，身边堆满了她族人的尸体。
倏地，海水翻滚不休，海面掀起万丈波涛，从龙族尸体上升起团团黑气，那是它们不甘惨死而产生的怨气戾气。
怨恨的戾气冲击着海浪，隐隐竟有海水倒灌向天际的趋势。
云织织捂着脸痛哭，并未觉察到周遭的异象，那些戾气在她身边缠绕盘旋，几次试探着触碰她的身体，似乎想冲入她的体内，借助她的躯壳来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铮——”
一道琴音蓦地响起，白衣翩翩的白檀挥袖落下，身后跟着无数天兵天将。他蹙眉扫一眼周遭，瞥见那些戾气之后，神情微冷，末了拨弄几下手中的古琴，将所有戾气汇聚到一起变成一片龙鳞。
定睛一看，这片龙鳞瞧着挺眼熟的，云纤娆拧眉深思，细想自个儿在哪见过。
天机镜内的画面继续变换着，接着的内容是白檀和云织织朝夕相处的画面，云纤娆喜欢白檀那么多年，怎会看不出云织织眼里对白檀的爱慕，可惜的是白檀一心扑在战事之上，对云织织别样的关心和在意没当一回事，直到他亲手将她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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