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先爆发的不是羯族族长，而是一直跪在凤帝脚下那个纤弱的少女，她慢吞吞的站了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凤帝的鄙夷，冷笑了一声，“呵，归灵诀，你配吗？用我们羯族灭族的代价，去杀死自己儿子的人，你配吗？”
华服男子脸色一变，正待发作，羯族上下已经齐齐从座前站了起来，遍布伤痕的脸上满是悲愤与仇恨，“对呀，你配吗？”
“暴君，你配吗……”
凤帝眼眸里惊慌与杀意一闪而过，他缓缓在指尖捏诀，“无论尔等答不答应，归灵诀今日势在必行，识相的话乖乖受死，还可获一个忠君之名！否则，你们就等着背上叛徒的罪名灰飞烟灭吧！”
羯族族人最重忠君之心，纵使心如怒海，听得“叛徒”二字，原本悲壮激昂的情绪霎时消下去一大截，一些懦弱者甚至开始有受死之意。
玲珑心急如焚看了一眼一路虐杀，马上就要冲出包围圈的小绝，若族人当真任这暴君宰割，不仅阖族不保，那绿眼睛孩子也必死无疑。念及此处，她把心一横，再一次站到了羯族人的最前首，狠狠瞪着凤帝道：“君不爱民，民何苦忠君？这几千年来，羯族人已经受够了，我们宁愿与你同归于尽，也绝不助纣为虐！”
羯族族人被折磨凌辱了数千年之后骨子里残存的那点血性，终于被这柔柔弱弱的少女彻底激发出来，他们的怒吼声此起彼伏，最终汇合起来，震彻寰宇，“我们宁愿与你同归于尽，也绝不助纣为虐！”
凤帝眼神一泠，冷冷笑道：“很好，很好，最最卑贱的羯族，居然也长起志气来了……”
“既然这样，那就一齐去死吧！”
他一声嘶吼，指尖五道金芒顿出，站在最前面的玲珑只听得身体里一声脆响，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这是玲珑有生以来飞得最惬意的一次，她闭上眼睛，细细听着自己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三魂七魄一点一滴破碎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一个月之前那个无星无月的夜，静立在黑暗中的少年，有一双华彩烁烁的绿眼睛，像一盏举世无双的灯。
无论生死，那盏灯都足以温暖并照亮她的灵魂。
她觉得周身越来越暖，越来越轻，朦胧的睡意渐渐袭上来，她浅笑着，任由自己的神识往永恒的宁静里坠去。
混沌之间，突然不知从哪里渡过来一股滚烫的热流，强吊住了玲珑的神识，她重新回到内里已破碎殆尽的身体里，耳旁那个声音暴怒如雷。
“玲珑，玲珑，你这个臭女人，你给我醒过来！”
无力回天的女孩子，连痛都已经感觉不到了，她欣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惊惧不已的绿眼睛少年，谑笑道：“不是你自己叫我滚的吗？”
一身血污的少年有着这世间最纯净的眼睛，他紧紧抱住已没有丝毫温度的少女，狠狠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我叫你滚，可没叫你去……去送死……”
“我……我还要找你回来的！”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