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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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再治私盐,他生死相随

这清河郡之所以叫清河郡,是因为这里有一条河,叫清河。这条河由西北仑山上的雪水化成,顺东流而下,蜿蜒救回后直入南海。

因而这清河一直流经周边好几个郡县,养活了世代几十郡县的百姓。

阳光在河面上落下鱼鳞般碎金剪影,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此时的凤珏正半躺在一只渔舟上,用双手托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蓝蓝的天,任由这孤舟随波逐流。

“青鸾,你说那老伯和那小兄弟,现在已经离开清河郡的地界了么?”

“青鸾觉得,应该没有,背井离乡,哪里有说的那么容易。”青鸾一边钓鱼,一边回答。

“啊,我可给了他足足五十两银子呢,足够他们去别的郡县购置一块房产,买几块地,温温饱饱过一辈子。”凤珏不满的看着青鸾。

青鸾瞥着波澜不惊的湖面叹道:“老百姓大都留恋故土,生养他们一辈子的地方,不是是他们说走就能走的。他们没见识过广袤的天地,没见过这大千世界的锦绣繁华,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他们想都不敢想,手头拿着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那他就甘愿继续受那王员外的欺负?”凤珏不解。

青鸾微微朝凤珏笑了笑:“至少王爷给他了一些银子,这些银子够他们交租,够他们过一个好一点的生活,也不用穷到要用孩子去抵债。只要每一年庄稼收成好,没个天灾人祸的,一家几口天天有饭吃,有田种,他们必定满足的很。”

“没出息。”凤珏无端憋了一肚子气,哼道。

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只要呆在这地方,就一定会遭到那王员外的欺负,这点钱,迟早也会被搜刮走,真是傻。

“各有各的想法嘛,主子你又管的了多少。除非有一天,你能操控这天下大局,将这些地主土豪全部抓起来,把土地分给百姓,让他们自给自足,那样便不会发生那天那样的事情了。”

“你说,这些事,皇姐怎么都不管管?”凤珏继续眯着眼,看着天际飘过的皓白浮云呢喃。

“天高皇帝远呐,不是所有事情,做皇帝的都能管的全的。只有真实的体验过民生,走入民间,才能了解百姓疾苦啊。”

“哦。”凤珏若有所思。

忽然扑通一声的水响,平静的湖面划出圈圈涟漪,只见一只巴掌大的鲫鱼吃上了青鸾的鱼钩,鱼鳞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正在空中挣扎着乱跳。

“哇,好兆头,这么快就钓到了一条大雨!”青鸾开心道。

凤珏抬头远远瞭望码头上,有些货船停泊在那里,似乎在卸货,一些脚夫忙上忙下的背货。另外有一只船准备起航,一切都慢慢的,静静的,如同一幅恬静的淡彩画。

“于璟熙怎么还不来,萧迟不是说他走的水路么?”凤珏又躺下,无聊道。

“再等等吧,说不定等会就来了,看你着急的。”

青鸾看向码头一边的桥边,只见萧迟在朝着她俩招手,青鸾连忙收起鱼竿,摇浆调转船头,朝着萧迟那边划去。

船刚刚靠岸,只见萧迟紧紧盯着远处码头上的几艘货船,还有来往卸货的脚夫,穿上有几个衣着华富贵的人在商量着些什么。

萧迟眉头紧皱,似乎在想些什么事。

“怎么了?”青鸾问。

萧迟并不答话,依旧直直的看着那个看似平常的码头,凤珏和青鸾也不约而同看去。

蓦然,凤珏也明白过来了。那脚夫来往运送用麻袋装着的,偶尔从一角遗漏出星星点点,如同砂砾般皙白,沉甸甸的往下落。

如果猜的没错,这东西,是盐!

盐不是一向由漕运局派官兵押运的么,可这船上的人明明不是官府的人啊。

这是一支私盐商船!

三人心下澄明,好大的狗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贩卖私盐,还有没有王法了,朝廷明令,贩卖私盐者予以死刑。这些人明不可能不知律法,他们是不想活了么?

“主子,怎么办?这闲事要不要管?”青鸾问。

“这群人光天化日之下之下运送私盐,并且明目张胆,毫无惧怕之意,恐怕,这些人没看起来这么简单,这背后必定有人撑腰。”凤珏答。

“沿海私盐泛滥,朝廷整治历来都只是治其浮表,触摸不到其根源,这些盐贩子们贪图暴力,屡禁不止,死刑重责颁布之后仍有勇夫,如星星之火燎原般的趋势顺风而涨。”萧迟道。

“头疼,这些人还真是为了钱不怕死。”凤珏皱眉。

“私盐暴利,早在燕京的时候就听说,沿海历来煮盐之风,垄断某一片地区,专售私盐。有些人几年之间便富可敌国呢。”青鸾叹息。

“这不是明摆着抢了朝廷的税还在百姓图利益么?就没人管?”

萧迟此时道:“官匪相护。”

此时,从一艘停泊卸货的船上,走下来一个身穿赭色锦衣的中年女人,骂骂咧咧的在说些什么,似乎是嫌弃卸货的速度太慢。那人头上缠着层纱布,似乎额角受过伤,凤珏定睛一看,那不正是王员外么!

“王爷,咱们可碰到熟人了。”青鸾在一旁道。

好一个欺压百姓又贩卖私盐牟取暴利的王员外啊,咱们真是冤家路窄。凤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嘴角冷笑,此番,新旧帐就一起算。

可是,这怎么算?她们可是外逃人员,身份不仅不能暴露,还要专门避开这些麻烦事才对啊。

忽然,江心一艘顺风而来的客船,穿上立一白帆。萧迟指着那船道:“来了,丞相来了。”

那船悠悠而至,在一旁停泊之后,下来了四个人,其中一人,正是身着儒雅的于璟熙,他身后背着一把琴,如同一个不沾尘世的仙人。

凤珏无端一阵欢喜,在这里等了近十日,总算是把他给盼来了。

他们三人朝着于璟熙走去,凤珏急忙走在前头,欢喜的就要忍不住。

于璟熙却是先看了看那正在卸货的对面码头,眸光中闪过一丝异色,朝他身后的四人说了些什么,那四人匆匆往后而走,消失在河堤深处。

“师父,你来了。”凤珏开心的上前一把拍着他的肩道。身后的青鸾和萧迟纷纷拱手见礼。

于璟熙似乎瘦了些,恐怕是这些日子水路不适所致,他微白的脸上因为看到凤珏露出一丝笑意,眼中的深邃又浓了几分。

“你这逃跑王爷倒是脚程快,若不是我提前察觉,恐怕你现在都不知道被人关押在哪个地牢里头吃尽苦头了。”于璟熙凤眼一扫,抬着下巴鄙视着凤珏。

“好像本王爷少了你就不能活似地,于璟熙,你不要把你看得太重要了!”于璟熙一开口凤珏就能怒气上冒,真是一手好本事。

“来这里还没两日,就得罪了这里的地头蛇,你这爱闯祸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收收?”于璟熙问。

凤珏瞪了一眼身后的萧迟,肯定是这家伙告的密,想不到他们主仆间竟然还有秘密通信。

“呐,就是他,仗着有两分钱有两分地就欺凌百姓,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不过啊我也没吃亏,我把他脑门上砸了个大口子,他那手下都蠢得很,没抓到我,嘿嘿。”凤珏笑嘻嘻地指着对面码头上那正准备下船的王员外道。

“就因为这事,这些天街上贴的到处都是悬赏缉拿咱俩的通告,你倒是乐观。”青鸾没好气说,每次都是凤珏把她拉下水。

于璟熙顺着凤珏的指尖看去,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

“珏儿,想不要抢他钱?”于璟熙抬起指尖轻轻抚上凤珏的脸颊,柔柔道。

凤珏又闻到了他袖间熟悉的药香味,深深凝视着于璟熙眼中的柔情,满腔欢喜化作浓浓柔肠。

凤珏笑嘻嘻抓着于璟熙的手,眼睛直放光:“当然,我正愁着快没钱花了。”

此时那对岸码头那一群人似乎注意到这边几个人似乎正看着他们,那王员外一众人也齐刷刷的看过来。竟然叫他眼尖,隔着一条大河也认出了凤珏和青鸾两人。

那王员外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对岸一同指手画脚,吩咐身边的小厮赶快渡河抓人。

凤珏也看到那王员外看到了她,笑更加的得意,做着鬼脸,朝他扭了扭屁股,气的那王员外指着凤珏想要大骂却支支吾吾,连连发抖。

“他他他,他在那!”

现在于璟熙来了,她才不怕那什么狗屁王员外。

“小子,把钱袋子点算清了,等着,本大爷过几天就来你们家抢钱!”凤珏朝着对岸大喊,说完就拍拍手掌走人。

那王员外显然听到了,白眼一翻就要晕倒,身边小厮连忙要扶。

而此时凤珏跳上了他们早就备好的马车,消失在了清河郡的街市上。

……

许久没看到了于璟熙,凤珏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开心。

于璟熙运筹帷幄的沉思,因权衡调度紧皱的眉头,往来踱步的忧郁,都是她喜欢的姿态。

等到于璟熙将他的事情处理完毕,凤珏已经趴在珏琴上等的睡着了。

“珏儿?”

迷糊中,有人喊她。凤珏睁开眼,便看到了已经沐浴更衣的于璟熙,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嗯,师父……”凤珏揉了揉惺忪的眼,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内烛灯摇曳。

“女帝知道你决意不肯下嫁,于是和苟平皇子协商换娶另一个郡王,那苟平皇子倒是倔强,也不肯要其他郡王和亲,盛怒之下回了扶国,还放言说要卷土重来,举国攻打大周。”于璟熙在她身旁坐下,替她披上一件衣袍。

“打就打,谁怕他!”凤珏怒道。

凤珏想着又理亏,接着问:“皇姐她……她生气没有?”

于璟熙叹了口气,岔开话题:“她补发了密诏,意在要你戴罪立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锦帛来,那是女帝密旨。

凤珏拿过来一看,果然如此。皇姐没有责备她私自逃出燕京,反而让她着手查办清河郡一带私盐一事,以戴罪立功。果然皇姐还是疼爱她的啊,真是误会了。

“原来这一带私盐泛滥的事情,皇姐早就已经知道。嗯,这一次,那些个人就让我来收拾收拾!”凤珏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可不是,现在这等立功好事就被你给摊上。历来惩治私盐的钦差大都无功而返,回京之后也没好果子吃,偏偏就被你认为这是一项好差事。”于璟熙无奈笑笑。

“那也好啊,咱们有着皇姐的鸡毛令箭,着实要将这私盐之风好好段正端正,好好治治这歪风劣迹。”凤珏不以为意。

“其实,私盐本没有错,只是大多被乡绅土豪垄断,官匪结合,偷工减料,逃税暴利,导致朝廷税收减少,国库空虚,不少贩卖私盐的商贩甚至富比诸侯。珏儿,你知道为何这私盐屡禁不止,如此猖獗滥觞么?”

凤珏木然摇摇头。

于璟熙叹了口气道:“朝廷有人好做官,这个你不可能没听说过。所谓官官相护,盐贩子想贩卖私盐,若是上头无人,层层关卡,处处监管,他们又怎么躲得过?今日那王员外,就是这私盐中负责售卖的人,于他勾结互利的官员,恐怕就是这清河郡的县丞。”

凤珏一拍手掌:“原来如此!那你可知道,朝中一般是那些人在操控私盐?”

于璟熙摇摇头:“还不太确定,但是大致已经有数。”

“我们若是追查被他们察觉,他们必然不从,你又没带什么人过来,咱们手上也没兵权,要是他们对我们起了杀机,那咱们岂不是有危险?总不能拿着皇姐的密旨去各大衙门要人吧,谁知道哪个衙门的人参与了私盐牟利啊,他们若是来个先下手为强,咱们不就死不瞑目了!”凤珏手一摊,为难道。

“我已经写了奏折,向陛下要了五千精兵,只是时日可能要久一些。所以……”

“所以?”凤珏不解。

于璟熙神秘道:“所以需要先斩后奏。而这一环节,需要你帮忙。”

“我?”凤珏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疑惑想她能帮什么忙,她最厉害的就是瞎捣乱和撒腿就跑。

于璟熙立即拿出笔墨纸砚,列在凤珏面前,道:“我念你写吧。”

原来又是跟上次在邶城追连开一样的方法,给这附近的一些守将一人一封密函。凤珏不解,怎么她当年的旧部哪里都有?

凤珏的狗爬字很好认,但是写法独特,一般人还真模仿不出来,凤珏忍着笑意,亲自盖上珏亲王的掌印。

“师父,你说这个真的有用?”凤珏皱着眉头难以置信的问。

于璟熙倒是满意的点点头,拿起密函转身就走。

凤珏连忙他:“喂,都这么晚了你去哪?”

“珏儿,乖,你先睡,我还有点事,改天带你去看场好戏。”于璟熙神秘道,便消失在夜色中。

凤珏站在夜风中萧瑟,夜来无事好风月啊,这个不解风情的臭男人,都独处一室了还能跑了!莫不是她最近的胸又小了!?

说完凤珏惊悚的摸了摸自己缩了水的胸口,额头一阵冷汗。

……

如此一连几天不见于璟熙的踪影,却在第三日一早,凤珏就被匆匆的脚步声吵醒了。

“王爷,王爷,快出来,出大事了!”青鸾一脚踹开门,把还在睡梦中的凤珏吓的够呛,捂着被子,惊恐的看着青鸾满头大汗的冲进来。

“怎么的又大呼小叫的,失火啦?”凤珏责骂。

“不不不,一群官兵包围了咱们的宅子,是不是咱们逃出来的事露了馅,女帝陛下要抓你回去问罪?”

“啊,不是吧,说好将功折罪的呢。于璟熙和萧迟呢?”

“青鸾四处找过了,他们都不在。”

凤珏脑袋嗡嗡作响,是不是王员外找她来报仇,于璟熙发现势头不对,早就丢下他们跑了,哎呀,这一切很有可能啊!连忙一把穿好衣服,也准备要跑。

两人鬼鬼祟祟来到侧门,推开个门缝左右看看,发现四下无人,好险,原来这个地方还没被封锁,猫着身子就挪了出去。

还没走几步,凤珏就觉得碰到一个东西,撞得她头脑不清醒。

她抬头一看,竟然是满脸青黑的于璟熙,身后身骑高头大马的将领数百人。

“师父?”凤珏疑惑。

“微臣参见珏亲王。”于璟熙忽然长身一揖。

“啊?”

凤珏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今天的于璟熙怎么这么不对劲,对他还行大礼来着了,身后的那些将领噌的一齐翻身下马,兵甲声挫声入耳,皆半跪在地,齐喝道:“属下参见珏亲王,亲王千岁千千岁!”

好威武啊!

凤珏好久没听到这么整齐的山呼了,吓的一个趔趄,还好青鸾扶住了她。

“呵呵,干嘛干嘛,别这么客气,起来起来!”凤珏正了正身子,尽量表现的和蔼可亲。

此时,有一个将领打扮的人上前拱手,虎躯岿然不动:“骁骑营前伍长谢梓茂,参见镇国将军!”

啊?凤珏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另外有几个人也走了上来。

“青龙营前左参军廖成,参见镇国将军!”

“镇国军前司戈白蠡,参见镇国将军!”

“……”

凤珏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站了齐刷刷的一排人,竟然称呼她的那个虚名:镇国将军。她不禁转过头向于璟熙求助,用嘴型道:“喂,怎么回事啊?”

“禀将军,这些便是您曾经的旧部,他们曾随您叱咤沙场,大败扶国千里,立下千秋霸业的镇国军。”于璟熙凛然禀报,仪态威严。

呃,好像,这阵仗有点大……

凤珏下意识像青鸾求助,却见青鸾早就呆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场面。从来都是听说,他们家王爷曾经立下汗马功劳,带领镇国军大败扶国千里,想不到今日终于可以看到这旧部的风姿了,他们个个是饱经沙场的喋血男儿,竟然对他们家这贪生怕死还没事就爱多管闲事爱惹祸的王爷俯首称臣!

“青鸾,青鸾……”凤珏喊她,平日里,她一旦碰到什么事,都是喊青鸾上前替她摆平的,她习惯了。

可是这回青鸾没理她,她被这场面震慑住了。

“呃,原来是本王的旧部啊。大家好哇,这些年混的怎么样?在这里碰见真是有缘啊,哈哈……”凤珏尴尬的朝他们招招手,难道要说,其实我压根不记得你们谁是谁了……“承蒙王爷挂念,属下过的很好!”那些将军齐声道,喊声铿锵。

声音震的凤珏耳朵发麻,这些人都是怎么搞的啊,讲话声音都这么大的哇!

“哦,那就好那就好,今天来找本王何事啊?”凤珏问。

“听凭将军调遣,随将军马前身死,再立赫赫战功!”

呃,这群人是经历过了什么,说话都一套一套的,讲话都是齐声喊,好像都背过似地。

“我……”

“今日王爷召大家前来,是受陛下钦命,彻查清河郡私盐一案,有劳各位将军了,请随王爷来!”于璟熙及时打断凤珏的话,手中握着那明黄锦帛。

“遵命!”

于璟熙连忙把凤珏拉上马车,凤珏还没弄清楚缘由,马车便轱辘辘的启动了。

“师父,你今天唱的是哪出啊?”凤珏掀开帘子,看着马车后面跟随的一众将士,起码有两千人的队伍。

于璟熙神秘一笑,凤眼微瞑,道:“去王员外府,抢钱。”

凤珏一听这个词无论何时两眼就会放光,拍手道:“好的好的,快快快,快马加鞭!去揍他,抢他钱,让他吃牢饭!”

于璟熙宠溺的看着她笑的欢喜,似乎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觉得开心的事。连忙吩咐一旁的护将,吩咐他加快车程。

……

马车停在王员外府门前,这是凤珏第一次看到这员外府,真是有钱的主啊,飞阁流丹,重檐楼宇,简直堪比皇宫。

凤珏下了马车,于璟熙站在她身边,萧迟和青鸾左右随行,五百人铁骑,千人的精卒护后,好大的气势!

那将军们一到王府前,便扯着嗓子喊:

“奉皇命,查抄王员外府!”

“王员外贩卖私盐,证据确凿,朝廷钦差奉命拿人抄家,违令者斩!”

“府中人等皆束手就擒,速速归降!”

“……”

那王员外闻声出来,看到了领头的凤珏站在人群中如众星捧月,目光从刚开始的盛怒变成恐惧,连连跪下讨饶。

凤珏看着鱼贯而入王员外府抄家的官兵,乐的哈哈大笑,朝于璟熙说:“原来抢人钱是这么好玩的事啊!”

“大人开恩,开恩啊!我冤枉我冤枉啊!”那王员外跪如筛糠,浑身止不住的打颤。

“王坤,你贩卖私盐多年,证据确凿。不仅府中赃物云集,且买地租佃,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今日你若是伏法,供出同谋,或许本大人禀明圣上,能法外开恩饶你一条狗命,若是不从,今日就让你血贱府门前!”于璟熙捏着手中一叠账簿冰冷道。

凤珏哼的一声蹲下看着王员外道:“王员外,本大人今日倒要清理清理你的家当,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的是钱啊,五十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啊,大街上就强强良家妇男,本大人好说歹说你都不待见,还满大街的贴告示要抓我,哎呀你小子,还得我躲在菜篮子里头才躲过一劫啊,更害的得我好多天都不敢出门啊……”凤珏越说越离谱,青鸾不禁推搡了她几下叫她注意言语。

凤珏顿了顿,起身整理了威严,居高临下干咳了几下:“咳咳,如今,你可心服口服了?”

那王员外满头是汗,大脸贴着凤珏的鞋尖,连连求饶:“钦差大人,小的瞎了狗眼不识泰山,在街上冲撞了大人,小人要早知道您是钦差,别说是一个小娈童,就算一百个,小的也替你送上啊!您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别听人瞎说,小的没有贩卖什么私盐,小的冤枉啊!”

凤珏脸一变,怎么路见不平的事被她一说就变成当街互抢娈童的淫乱事件了,忙上前道:“我呸!放你娘的屁!你少拉我下水,明明是你强抢民男,让人家父子骨肉生生分离。啧啧,冤枉?没有证据我哪敢抄你的家啊,你还敢嘴硬,额头上的疤好了是吧!”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大人砸的好砸的好,小人的头天生就是让大人砸的!”那王员外连连磕头。

“嘿嘿,你说的!”凤珏开心的端详着她那颗圆溜溜的头来。

此时一旁发生嘈杂声,原来是萧迟,他手中正捏着一个被打焉了的人,左眼满是乌青。

“钦差大人,有两人想要偷偷出去通风报信,被我抓回一个!”萧迟道。

“另外一个呢?”凤珏着急了。

“另外一个朝着清河县丞府衙跑去了,我已经派人半路跟踪,只要那人一脚踏进县丞府衙,就将他抓住。大人只需要处理完这头的事情,直接去捉拿县丞问罪便好。”萧迟道。

“原来如此,萧护卫真聪明!”好一招放长线钓大鱼啊,恐怕这清河县丞跟这王员外早就内外勾结,从事贩卖私盐多年。

凤珏朝着一旁的于璟熙交换了一个眼神,拂袖道:“此番,一定要一网打尽!”

……

“嘻嘻。”

凤珏笑嘻嘻的跟在于璟熙身后,看着他忙上忙下,不是下令追拿某个大人,就是彻查哪个氏族的府库账簿。这清河郡的跟这贩卖私盐有干系的乡绅土豪连同官宦一时间危如累卵,仓惶不知所措。青鸾和萧迟也各处东西奔走,忙的不可开交,记录名册,登记赃款,占领私盐窝点等。就她成了一个闲人,天天跟着于璟熙屁股后头走。

“你笑什么?”于璟熙合上一本册子,看着歪坐在一旁,无聊的踢着脚丫子的凤珏。

“这一番,那些跟私盐有关的土豪乡绅的家都给抄了,清算了一下,简直抵的了我大周几年税收,这私盐真是又可爱又可恨啊!啧啧,这么多钱,要是全给我,该怎么花才好啊……”凤珏乐道。

“天下都是你凤氏皇族的,要花也是养了你这种米虫啊!”于璟熙掩嘴而笑。

凤珏“切”了声,不以为然。

“师父,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忙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啊?”凤珏调皮道,眼神中尽是暧昧不明的意味。

“这还用你说,本相早就知道了。”于璟熙倒是死不要脸,面色不改的一本正经的继续翻看账簿。

“这几天来,与私盐一案扯上关系的人不下三十个,地痞流氓,乡绅土豪,就连清河郡县丞都牵扯其中,把这些人都得罪了,你怕不怕?”凤珏问。

“怕什么,有珏亲王的旧部顶着,女帝陛下的密诏撑着,我怕什么?”于璟熙蓦然一笑,尽显妖娆。

凤珏瞪他:“切,拿着鸡毛当令箭。”

“还多亏了这些鸡毛令箭,否则我还施展不开手脚。你倒是不知道心疼我,我做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了谁。是谁私自离京不顾后果,让我好说歹说求了女帝陛下几天她才同意让你彻查私盐一案将功赎罪?”于璟熙眼中蕴集着委屈,一副哀怨摸样。

凤珏裂开嘴,笑的开心:“好啦好啦,知道你最好了,大不了这事一完,我就把你娶了,就当犒劳你了。”

于璟熙翻看账簿的手徒然一僵,低垂的眼帘微微上抬。

“你要……娶我?”于璟熙惊讶问。

凤珏真挚的点点头,眸光中尽是幸福。

“凭什么?”于璟熙冒出这么一句,很认真的看着凤珏。

凤珏刚好端起茶杯喝了茶,差点没被噎死,他们那晚……端正月那晚……那晚,他们那啥了都。

“我们……我们那啥,我们都那什么了……你难道不要我对你负责么?”凤珏憋红了脸。

“那什么?”于璟熙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一脸无辜。

凤珏如遭雷劈,这该死的于璟熙啊,被人睡了还不知道啊!他妈的端正月那晚爷把你给睡了你不知道么!!

凤珏憋住心中纠织的羞躁和气愤,一拍桌子逼问道:“你管它什么,本王就问你,你嫁不嫁!”

于璟熙看了她傍晌,接着继续翻看他的账簿,摇摇头若无其事说:“不嫁。”

这不是明摆着拒婚么,于璟熙,你好大的胆子!凤珏在心中狂怒,接着又拉耸着脸,好歹我是一国亲王嘛,给点面子会死啊!

唉,他果然是不想和他成婚,不想,不会,不喜欢她……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拒绝她了,她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涨红了脸,鼻头一酸眼眶中就盈了泪。

干脆一狠心,候着脸皮问道:“为什么?”

于璟熙终于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抬起头来定神定神看着她,眸黑如墨,如一潭幽深的泉水。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一番话,让凤珏岿然无语,心口如同崩裂了般的刺痛。所有的可能她都设想过,想不到却是这般结果。

心中早就住着一个人了啊……

凤珏点点头,眼中的落寞如同来自天地不复的苍穹,铺天盖地。既然早就心有所属,为何还对我这么好?

她颓然的退出书房,喃喃道:“既然如此,我先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你忙吧,不打扰你了。”

于璟熙恍觉心血如墨,滴入了清澈的水中,浓浓淡淡。

时机未到,他又怎么能告知她原委?

听得晚来风急,此刻却不能相知相守,人生无奈,奈何。

于璟熙闭上眼,将前尘过往压在眼帘下,定了定神,准备继续忙碌,却听到一声清脆的破空响,伴随着凤珏的惊呼声。

“来人!有刺客!”

于璟熙仓惶奔出门外,发现凤珏惊慌地在廊柱后头,袍袖撕裂,左右护卫已经被暗杀倒地而亡。

顷刻间,院子里头恍然飘出了几个黑衣刺客。

这宅院本来就看守森严,竟然被他们潜了进来,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刺,想必这些刺客身手非比寻常,看来此番的麻烦不小。此时萧迟和青鸾并不在身侧,恐怕这些刺客就是摸清楚动向来进来行刺的。

“师父。”凤珏喊他,声音害怕的颤抖。

于璟熙身姿轻灵一个翻身,便来到凤珏身侧,身后跟随着的便是寒光闪闪的暗器,“咚咚咚!”一连串地钉在门窗上。他连忙检查她的手臂,惊慌道:“是不是受伤了?伤口在哪,严不严重?”

找了一会,并未发现伤口,于璟熙才松了口气,凤珏一扫害怕,掩着笑意悄声问:“没事,只是被暗器擦破了衣袖。师父,你这算不算在关心我?”

于璟熙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铛!”倏然又是一只泛着青光的六角暗器生生钉在他们躲藏的廊柱后头,入木三分,那黑衣人恐怕已经逼近!

“珏儿,你听我的,我等会出去引开他们,你朝着前院跑,前院白蠡的人在,去那搬救兵。”于璟熙紧急之下在凤珏耳边道。

凤珏正要拒绝说要和他共进退,却一掌被将于璟熙推了出去,从凤珏腰中抽出无鸾短剑一扫,生生拦下了豁然横过来在凤珏头顶的一刀。

凤珏大惊之下连滚带爬,拼命的朝前院跑去,其中有一个刺客看到要她跑,手中暗器瞄准了她的后背。

正当紧急时刻,于璟熙提剑御风而上,凌空一跃,生生挡下了那一把即将没入凤珏后背的六角暗器。

“快走!”于璟熙朝她大喊,凤珏一抹额上的汗爬起来就朝着前院奔去。

只见于璟熙落地拦身挡在门廊前,那刺客见机一拥而上,步步杀招,顷刻间双方陷入了生死缠斗。

凤珏看到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魂魄都吓去了半条,便听见后头传来兵刃相交的声响,连忙朝着前院大喊:“来人,有刺客!抓刺客!”

白蠡闻言后院有呼救声,连忙带上侍卫匆匆赶到,凤珏跑的满身大汗,又急又害怕,趴在一根柱子上直喘,指着后院道:“白,白蠡,有,有有刺客……在在后院,师父一个人在应付,快去帮忙……”

“王爷,你没事吧!?”

“啊!竟有此事,来人,去后院!”

白蠡带人朝后院匆匆走去,凤珏休息了会,连忙也赶上前去,虽然她知道她即便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后院的刀剑声不绝于耳,于璟熙一身白衣盘旋在五个黑衣人当中,格外抢眼。他手中的无鸾短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无鸾长剑,剑身划破长空,风声激荡,“镗!”的一声响,夹带着火光,与刺客的大刀迸作一团!

那刺客见机左右合围,夹击而上,于璟熙不忙不乱,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无鸾长剑九芒齐出,剑啸长鸣,以万众合围之势,朝周身黑衣人扫去!一时间剑芒四射,刺客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凤珏看的有些发直,她从来都不知道于璟熙的武功这么好,更不知道,原来她的无鸾短剑,是可以变成长剑的,她还一直以为这把端短剑除了背着好看,就只有削泥巴戳蚂蚁洞的妙用了……

不过,在这刺客之间,她竟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这身影她记得,当初在大棋社莫名其妙遭到一个披着黑袍的人的偷袭,若不是于璟熙救了她,她恐怕也难逃一劫,而如今这个人又出现在了这里?!

如何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一种无以复加的惊悚涌上心头。

白蠡的人连忙上前,齐声抽刀而上,而那刺客见救兵来了,却也不恋战,急急朝着后门而退。

白蠡下令:“大胆狂徒,光天化日竟敢刺杀钦差大人,给我追,死活不论!”

那一众侍卫匆匆追了出去,凤珏冷冷的看着那一抹熟悉的黑影纵身一跃消失在矮墙上。

于璟熙此时却是满头大汗,剑身撑地,颓然单膝跪地下,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凤珏大惊上前扶住他:“师父,你怎么了?”

于璟熙额头青筋暴起,似乎在强忍着痛苦。

“是他……”只见于璟熙面色苍白如纸,左肩上中了一刀,刀伤入骨。但是他却眉宇青黑,难道是刺客的刀口淬毒了?

“什么,你在说些什么?”凤珏急忙问,但于璟熙刺客彻底昏迷了过去。

此时萧迟和青鸾刚好回府匆匆来到后院,凤珏心急如焚朝着他们大喊:“来人,快来人,找大夫,找大夫!快!”

却发现于璟熙的指尖紧紧地捏着一块无字玉牌。玉体通透,毫无纹样。

……

凤珏在门外来来回回,一步都停不下,心中忧虑。

那些刺客一逃出别院,就跟销声匿迹从未出现过一般诡异,这场有备而来的杀招,无疑是惊险有力。

“王爷……”青鸾想要劝劝,却发现无从开口,毕竟,她也亲眼看到于璟熙昏迷过去满脸青黑的摸样。

“吱呀!”推门声响起,那老大夫满头大汗的从房里出来了。

“大夫,如何了?”凤珏着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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