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是劫还是缘？
和梁慕雪聊了几句家常，她就带着小包子回家了。我走回以轩身边，只见他在接电话，我远远地听见了他的讲话，才知道了又是打探当年真相的消息。
等他挂断了电话，我心里忐忑不安，低低地细声说，“过去的事情就真的那么重要？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知道了真相，那又如何？”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眸光深处满是失望与不可置信。顿了好几秒，他也不理会我，抬起脚步就走了。
我后悔地咬咬舌头，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忙低头追了上去。我偷眼留意以轩的神情，只见他紧紧抿着唇，眉眼压得低低的。
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冷冷地说，“我的父母对我有生养之恩，我一定要找到当年害死他们的凶手。我只想找到那个人，问问他当年为什么不救我的爸妈？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他放软了几分语气，“曼殊，我知道你不支持我，但我不觉得这件事会对我们的生活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如果你找到了那个人，你还会恨他吗？你会原谅他吗？”
他毫不犹豫地说，“或许我不会再恨他了，但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我转过身去偷偷抹掉眼泪，突然鼓足了勇气说，“以轩，有件事情我想向你坦白，但你能不能答应我，先听我慢慢讲不要生气？”
他点了点头，微微皱起眉头，颇有些好奇我会坦白什么坏事？
我深深吸了口气说，“我……”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我的话头。
是我的手机。我只好暂时收起话头，从包里掏出手机接了起来。
我的伯伯从青城打电话过来，告诉我爸爸突然中风进了医院，让我立即赶回去。
我挂断电话，和以轩说了一下情况，就立即赶回青城了。以轩不放心，也跟着我一起。
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的时候，伯伯、叔叔、堂兄弟都在门口等着我们，我和以轩扑到病床前，只见爸爸闭着眼睛，哆嗦着唇，脸色苍白如雪，气息微弱如游丝。
我泪如雨下，紧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唤了声“爸爸”。脑海里不断翻涌着零零碎碎的记忆：我想看舞狮子的时候，个子不够高，爸爸会把我扛在肩头上，让我看了个够。我做计算题做到想哭的时候，爸爸总会很耐心地一遍又一遍教我。我欺负别家小孩的时候，我妈气得要拿鞭子抽我，爸爸总会及时拉住她，嘴上不停地说着“算了，算了，小孩子不懂事，要慢慢教嘛”。妈妈刚走的时候，爸爸会陪我喝酒解闷，给我唠叨过去的故事……
爸爸睁开了眼睛，婆娑着我的脸颊，神情有些恍惚。
我忙哽咽着说，“爸，我们回来了。爸，你快睁开眼看看，您女儿和女婿回来了。”
爸爸目光怜爱地看着我们，忽然颤抖地抬起一只手，向以轩伸了过去。
以轩忙伸手接过，稳稳地反握住他的手。
爸爸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看着我断断续续地说，“好好、照顾……以轩……”刚说完，双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拼命地摇晃着爸爸，一边哭喊道，“爸，您醒醒，您不要丢下我。我求您不要丢下我……您不是答应过我，要活久一点吗？您说过还想抱小外孙的……”可是无论我怎样哭喊，爸爸永远也不会回应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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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悄然降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的，以轩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我呆愣地望着空荡荡的家。
不！这里，再也不是我的家了，它只是一栋空空的房子。
熟悉的挂钟，熟悉的沙发，熟悉的藤椅，熟悉的茶几……只是没有了熟悉的那个人。
一颗心好像被人生生挖走般，我瞬间瘫软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身体慢慢地往下滑，坐到了冷冷的地板上。
只觉得有个身影蹲在了我的面前，一只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温度。
我木木愣愣地说，“以轩，我没有家了……我以后没有家可以回了……”
他倾身过来把我搂进怀里，语气有几分好笑地说，“傻瓜，你怎么会没有家呢？你不是还有我吗？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我抱紧了他，眼眶的泪水却更加汹涌。
他在我耳畔轻言细语，“我小的时候，有个爷爷对我说过，去世了的亲人其实并没有完全离开我们，只要我们没有忘记他们，他们就还活在我们的脑海里，还活在我们的记忆中。他们只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在那里默默地守护我们。所以，我们一定要活得好好的，不能让他们在那个遥远的地方还为我们操心。”
我默然地将他的话听了进去，静静相拥了半晌，我呆呆地张了张口，“你那时候也是这样痛苦的吗？”
他反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我那时候还小，还什么都不懂，只是偷偷地躲起来哭，就一直哭、不停地哭，哭完了也就没事了。”
我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以轩，对不起。”
他颇为无奈地摸了摸我的后脑勺，“小傻瓜，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说对不起呢？这些事都是你不能决定的啊！”
我离开他的怀抱，定定地看着他说，“以轩，不要离开我，永远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过来替我抹着眼泪，“好。”
料理完爸爸的丧事，大半个月也就过去了。爸爸过世后，我一直都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对什么事情也不上心。
以轩默默地陪在我身边，替我将爸爸的丧礼安排得妥妥帖帖，叔伯长辈们对他皆是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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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下了第一场春雨，缠*的晚风将雨丝卷了进来，飘落在房间光洁的木地板上。
听着熟悉而亲切的雨声，我脑中的记忆不断回拢，定格在了小时候的一帧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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