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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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情深意切

——我曾发誓,若谁肯这般爱我,我便把命给他。

景词去香港出差,一同去的还有杜纯,于是公司里的流言又多了一桩。很难让人不做什么猜测,去香港出差不带林秘书,反而带了杜纯,怎么看都不正常。不过童画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其实不是童画不在意,只是她忙得没空去胡思乱想。她现在的交易额每月都在前三名之内,名声传开后,不少客户都是直接点她的名接单,加之童画不喜欢买稳涨稳赚的股票,费得心思精力就更胜旁人。

同事看到她的操作,就会说,“小童,每次看到你的操作,我都会惊出一身冷汗来,你就不能正常点操作吗?”

童画也不说什么,只是笑得一派温和可爱。证券本就是一个赌字,如果付出那么多的精力只得到少许回报就不值了,要做就做大。

这天中午,江珊来资产部送文件,顺便找童画闲扯。

“小童,你不担心吗?”江珊是小苏的女友。和童画的关系甚好。

童画正盯着股线看,头也不抬道,“担心什么?”

“杜孔雀和BOSS的奸情啊。”江珊压低声音问,“孤男寡女,在香港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两人要是喝点小酒,干柴烈火烧起来,你就成了那天边的灰。”

童画被她的话逗笑了,“他们是成年人,做什么都是他们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笑着转移话题道,“收盘了,一起吃饭吧。”

江珊挖不出八卦来,心情郁闷,狠狠的敲诈了童画一顿。

下午又下了雨,童画穿了裙子,在公司还不觉得冷,一出公司的门就打了个激灵。身边的同事三三两两被男朋友接走,有的是带了伞。

童画形单只影的站在公司的门口,看着阴沉沉的天气,一咬牙冲进了雨里。童画后来搬的家和公司只有两站的距离,就算走着回去也只要半个小时。

一辆宝马从童画的身边驶过。

林青坐在车里,看到雨里的人,出声问,“秦总,要不要送小童回家。”

“不用。”车里安静了片刻,秦向离又道,“你去查下童画的背景,这事不要让阿景知道,小心点。”

“秦总怀疑小童的来历?”林青大感意外。

秦向离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林青,你跟在阿景身边多少年了?”

“七年三个月。”林青立刻回道,他从一毕业就进了景天,在基层做了一年就直接到景词的身边。

“你不觉得童画长得很像一个人?”

林青想了片刻,脑海中闪过一个清秀儒雅的面容,但一时又不敢确定,这时候又听到秦向离说,“你还记得童初儒吗?”

林青愣了一愣,“记得。”曾经的首席操盘手,辉煌一时。

“我和阿景打小一起长大,我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如果童画和童初儒没有关系最好,但如果她藏着什么祸心……”秦向离没有说后面的话,只是神情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车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秦向离看向车窗外,天片那片凝聚的乌云久久没有散开,低沉得仿佛是会随时压下来,好似一张野兽张开的巨口。这样的雨天,让秦向离很不舒服,恍惚想起五年前的记忆,想起老师离开的背影。

*** ***

童画没有回家,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好说歹说才让司机载她去郊区的墓园。下车的时候,因为把人家的车子弄湿而感困窘,所以多给了司机一些钱,不过那位司机大叔却认真的找了零钱给她。

大概,她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不是祭扫的日子,又下着大雨,以至于墓园里异常冷静,看不见人影。这样的天气,墓园的空气里泛出了阴冷的气息。一眼看去,是排排的墓碑,童画往深处走去,雨天的地面很难走,全是泥巴,她的鞋底粘糊糊的,步子都有些重了。

当年爸爸违规驾驶撞死了人,虽然他和妈妈也当场死亡,但责任毕竟是在爸爸的身上,所以她就将家里全部的钱拿出来赔人,其实那段时间妈妈一直病着,家里开销很大,根本没剩多少余款。认真算起来,应该是去年回岚岛市,她才算对死者家属做了补偿。

因为当年家里没钱,她只能选这个便宜的墓地安葬爸爸妈妈,现在有能力给他们换个好的地方安葬,却不想折腾他们了。

春雨打在童画的脸上,细碎的额发滴着水珠,从她的脸颊慢慢滑落下来,就好像眼泪一样。

墓碑上的男人温和朝她微笑,童画的眉目和他极其相似。小时候妈妈总是抱着她,抱怨似地说,“我们家童童怎么长得一点不像我?”妈妈比爸爸年长,但很多时候幼稚得像个孩子,老是吃童画的醋,觉得爸爸偏心疼她。可是童画要是粘爸爸一点,妈妈又会抱怨说,“童童一点也不爱妈妈,妈妈好伤心。”

童画望着照片里的妈妈,还是那样年轻漂亮,脸上笑容幸福而甜蜜。

童画不哭,即使受了多大的委屈,她从来不在他们的面前哭,她不想让他们担心。可是现在下着雨,就算掉眼泪了,也不会被发现吧。

雨势渐小,童画离开了墓园。回到家,洗了个澡,懒懒地窝在床上打了电话给温言,电话一接通就直接问,“哥,我拜托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吴伟康和景天一直都有合作,查不出他们这次合作方案是什么。”

“我听景词和秦向离谈话的时候,提到证监会,貌似他们的合作走的不是正规的渠道。”那天她在总裁办公室听到的内容太少,很难推测出什么东西,不过看景词和秦向离谨慎的态度,事情肯定不简单。

“童童,你不要瞎想了,做我们这行的,哪天不堤防证监会。”

“知道了。”童画敷衍着合上手机。靠在床头,无意识的咬着手指,目光一点点冷了下来。她注意了那个男人五年,他是那种非常有野心的人,从两年前的大动作之后,景天就走得很稳。对,是很稳,但纵观现在的股市,想要得到高赢利是不可能的事情,以景词的性格,不可能会允许这样的状况一直延续下去。

香港、吴伟康、证监会……难道是……

童画的脑袋渐渐清明,他们所说的入资,其实根本就是想做大资金链,暗地托盘,景天的财务情况她并不清楚,但这种操作是违规的,既然不能引起证监会的注意,肯定是用到隐秘帐户。而吴伟康远在香港,利用某种合作为掩饰,也就不担心大笔资金流动遭人置疑。

童画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摸摸额头,有点热度,大概是刚才淋了太久雨。童画起身找药,她很清楚自己的体质,吃颗退烧药,裹着被子睡一觉,出出汗就没事了。蓦地,她不知道想到什么,扬手把药扔出了窗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那张秀丽的脸容没有表情。

童画去睡觉,醒来是因为枕边的手机在响,脑袋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喉咙又干得冒烟。很好,终于如愿的感冒了。

窗外还是黑沉沉的,也不知道现在是多少点,接通电话,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已经睡了吗?”

是景词的声音,童画蓦然清醒,脑袋沉沉的,疼得有些难受,“嗯,合同谈得还顺利吗?”话出口,才发现自己沙哑难听得像沙砾从地板磨过,喉咙有些痒,童画忍不住咳了几声。

“童童,你是不是生病了?”景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忧,“严不严重,有没有发烧?我让向离开车送你去医院?”

童画闭着眼,“没事,只是普通的感冒,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有没有发烧?”

“……有。”

“发烧,咳嗽,还有什么症状?”

“不知道,就是不舒服,反正又不会死掉。”童画不耐地说着,就像病中在闹别扭的小孩子,“我要睡觉,挂了。”

香港,嘉兴酒店。

景词站在包间的门口,握着手机苦笑,竟然就这样挂了他的电话。真是娇宠不得的小家伙,明明刚遇上的时候,温顺得像只小猫。想起电话那端沙哑的声音,景词有些担心,于是拨了秦向离的电话。

“童童病了,你带个医生去她家看看。”景词毫不客气的使唤友人。

秦向离叹叹气,忽然想到一个词“自做孽不可活”,早知道傍晚的时候就该把童画送回家,果然做人不能小心眼,不能太多疑。

景词进了包厢,灯光明亮,觥筹交错。吴伟康已有了几分醉意,正对杜纯毛手毛脚。杜纯看见景词进来了,松了口气。吴伟康很早之前就表示喜欢杜纯,所以这次来香港,他才特意带上她。

“吴总,我先去下洗手间,失陪一下。”杜纯笑得风情万种,面上看不出丝毫的不悦。她从一进公司就担任的公关部的经理,对这种应酬自然是得心应手,只是吴伟康的很多举动都超过她的底限,要不是看合同的份上,她一定敲碎他的骨头。

“快点回来哦。”

杜纯被吴伟康的声音激出一层鸡皮疙瘩。

“吴总,入资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景词打算早点把合同签完回国,童画生病,虽然有向离照顾,但心里难免有些牵挂。

“景总,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干脆点,我再让你一成的利润。”吴伟康翘着腿,将身边的服务生遣走,“你也知道,这两年的股市一片惨淡,我这钱投进去说不定就成了水票,分四成利一点也不为过。”

景词皱了下眉,心里暗忖,这吴伟康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大了,三成利竟然还没满足。如果不是公司的资金不够托起那几只股票,也不会找上吴伟康合作。景词和秦向离分析过公司的前景,股市低迷,景天虽然没亏,但赢利情况也不甚理想。这样的状况,他们必须为公司找一条新处路。

做大资金链无疑是一种冒险而具有高回报的办法,但以他的资金状况只能面前托起两支股票。吴伟康身家虽然厚实,但他的确不是好的合作伙伴。景词靠在椅背上,喝了几口酒,开始思考某种的可行性。

景词淡淡道,“吴总,这风险可全是景天在担着,以前我们也不是没合作过,哪次是让你吃亏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吴伟康停了话头。

谈判僵局的时候,杜纯回来了,吴伟康一看到她,双目都亮了起来。其实吴伟康还不到四十,面目称不上英俊,倒也端正,只是额头划到下颚的一条伤疤,看着有些骇人。

吴伟康露骨的目光让景词皱起了眉,正想说什么话,此时手机却响了,一看显示,是秦向离的号码,电话一接通,就听见友人的声音,“她没在家,不过门是开着,我打了她的电话,没人接。”

挂断电话,景词开始拨童画的号码,电话那端一直是无人接听的提示声。景词忍不住胡思乱想,神情间渐露担心。不知道是拨了几遍,电话才接通,“你在哪里?生病不在家里呆着,到底跑哪里去了?”

因为担心,景词的语气严厉而焦躁。

杜纯是第一次看到景词用这样的语气和人说话,严厉而焦躁的语气之中,更多的是一种呵护,细致的,缠绵的,仿佛对方是一个让人操心的孩子,需要他细心的保护。杜纯嫉妒了,酸气几乎让她的牙齿都疼起来。

*** ***

岚岛,某家私人诊所。

瓢泼大雨将整个城市掩盖住了,夜色沉沉,风声和雨声夹杂在一起拍打着诊所的玻璃窗。童画睡在病床里,脸色苍白,手背上插着一根细细的针管输液。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硬生生的将她从昏睡中吵醒。

“你在哪里?生病不在家里呆着,到底跑哪里去了?”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童画听到景词严厉焦躁的声音。

“……诊所。脑袋疼,就来诊所了。”刚睡醒的童画总是迷迷瞪瞪的,说的话都仿佛是含在嘴巴里,软绵绵的。

“怎么?是不是病得厉害?”

童画很久没有说话,脑袋慢慢清醒过来,她凝视着有些发黄的天花板,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景词,我很想你。”

景词心神一荡,难以名状的喜悦在心里渐渐流淌而过。他和这世上所有恋爱中的男人一样,恋人说的每一句都足以影响他的心情。

“景词,我很难受。”童画的声音有些哑,这种委屈又可怜的语气,刹那就让人心软得无以复加。然而,童画挂了电话,没有等景词说话,就把电话挂断了,然后直接关机。闭上眼,半晌,她的唇边挑起仿佛是厌弃的、冷淡的笑意。

她知道,景词喜欢她,但这种喜欢太单薄了,甚至不是爱。她那样的肯定,在秦向离和她之间,即使会犹豫,他也会选择秦向离。他对她的喜欢就好像园子里蔷薇,娇嫩鲜明,但稍重一点的风雨也无法承受。

……就仿佛,她是他打发时间的小玩意。

是他先来招惹她的,是他强迫她的喜欢,这一切的一切是他起了头。既然如此,她便要他,爱她十分,完完全全的爱着她。

虽然景词的喜欢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但没关系,她注重的是结果,而不是这个过程。他喜欢她,那么她就让自己也“喜欢”他好了。于是,她忍不住试探他的底线,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对她的喜欢到底有多少。

童画蜷在病床上睡过去了,只露出了一双细长白皙的手指,肤色透明得可以看见底下的青筋。长长的头发柔软的落在枕头上,衬得那张秀丽的脸容格外的苍白,赢弱。——景词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那一刹那间,他的心里缓慢的流动着什么,轻轻暖暖的,充斥着身体每一个细胞。他想,这种感觉大概就是爱情吧。为了某个人而喜悦,担忧,看到她苍白的面容的,心脏会忍不住慢慢蜷缩起来。

景词,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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