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月下旬,大寒之日。
天光晦暗,天色灰白,整个凌空洲笼罩在彻天彻地的湿冷中,像是被一只冰做的大盆覆盖住了一般。
云冀天作为整个凌空洲海拔最高的山,在一众翠峦中,顶了最为显眼的一抹雪白。
山上的雪下得并不很大,然而化得极慢,以至于云冀天的一部分仆从自今天一起床就扛着柳条大扫帚在各处常有人走的道儿上扫着,却也总扫不完。
一个俊秀挺拔的青年正打着一把红伞,健步如飞地在忙碌的人群中走过。
他足下那双描金皂靴踏过薄雪,黑色冻土与岩石便露了出来,一串串连在一起,成了一条黑褐色的曲线,一直通往松庆居的后院。
青年的脚步停下了,靴子微微陷进积雪中,他收了伞,将它搁在廊下,随即一步步朝院子中央走去。
院中央,一人负手而立,于风雪中,白衣轻飏,乌发散飞。
“御召见过族长大人。”青年行至他身后,朝他躬身行礼。
族长淡淡“嗯”了一声,却并不转身,只等他自行汇报。
名叫蓝御召的青年礼毕起身,微收下颌,嘴角一抹温醇笑容,令人如沐春风,端看其衣着气质,便知其为洛羽族的贵介公子。
“明王武经最高层,御召已练成,族长尽可验收成果。”
族长的语气依旧是波澜不惊,没有惊异,没有赞许,也没有不满:“不必。这几天无事,你在弄玉居歇上几天,银炉坊暂时不用去了。”
他说完,一拂袍袖,蓝御召会意,又行一礼,温声道:“是,御召告退。”
他转身,每走一步,足下的厚雪便迅速地融化开来,瞬间就露出底下一圈青黑色的石板,而这片青黑色还在以他为中心不断扩散,须臾间,整座后院的积雪已化得一干二净。
他走到廊下,一伸手,那柄红伞便自动飞入他手中,他重新撑开伞,迎风一遮,出了松庆居。
直至走到偏僻静处,那伞面突然燃起了火焰,在大雪中艳如红莲,炽烈却又带着十足的寒意,发出一种类似于摩擦绸缎的沙沙声响,转瞬间,一柄大伞已落成灰烬,簌簌落下,被风吹远了。
蓝御召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将冷冽的风吸入肺腑,复又长长吐出,再抬头时,面上仍是温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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