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枯木
大爱神明，如神农，女娲之类，舍生成就大爱；凤玄虽为神，却从来不觉得弱者值得他去同情去保护，可那是神农曾经护佑的子民，凤玄也便去这样做了。
然而凤玄并不懂，就像他现在看着赤霄泪流满面，除了心里感觉怪异，却一点都不理解。
“师尊……”赤霄也觉得这么大的人了，在凤玄面前哭哭啼啼的不成样子，所以他咬紧了牙关，不让声音泄露出来，却在凤玄的指尖划过脸迹的瞬间，溃不成军，他哑着嗓子喊出声来，还不等凤玄应，人就冲进了凤玄的怀里，双臂紧紧地环上了凤玄的腰身，带着泪痕的脸埋进了凤玄的肩膀：“师尊……师尊……师尊……”赤霄一声一声的唤着。
凤玄有些不知所措，却没有推开赤霄，直到赤霄一声一声的唤得凤玄没了耐性，凤玄方才从鼻孔里“恩”了一声，全做回答。
赤霄却因为凤玄这一声随意的回应，欢呼雀跃起来。赤霄搂着凤玄的双臂又紧了一些，他微微抬起头，朝凤玄俊美无铸的侧脸看去。
凤玄的眼睛看着前方，似乎觉察到了赤霄瞧过来的炙热的目光，一偏头，那双足以蛊惑人心的赤瞳，直直的撞进了赤霄的眼中。
“师尊以后不要收徒了好不好，赤霄会努力让自己能担的起唯一的。”赤霄那双淡金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颜色仿佛和日光融成了一色，耀眼夺目。
凤玄抬起手，将赤霄挡在眼前的碎发撩到一边，指尖在赤霄的眉骨上轻轻扫过：“好。”
赤霄听见凤玄这样说道。
凤玄想的很简单，他本就没有神农大神和少昊那样的耐性，也不懂得该怎样去教导一个人，收下赤霄只是一个意外，他并没有再收徒的打算。
赤霄不清楚凤玄心中所想，所以对于凤玄的回答非常的满意，他方才还因为凤玄有其他徒弟而吃味的心，一下子得到了极大的抚慰，他从凤玄的怀里挣出来，那一双淡金色的眼睛，看着凤玄，熠熠生辉：“徒儿一定不辜负师尊厚望！”赤霄信誓旦旦的说完，还不忘举手对天盟誓：“我赤霄……”
却被凤玄一抬手拦了下来。
“立誓却是不必了，本神尊并不喜这些。”凤玄说道。
凤玄生而为神，听惯了人间芸芸众生的海誓山盟，有些真心，有些假意，有的能从一而终，有的却半途而废，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总是多过始终如一的。
“师尊不相信我？”赤霄不满的反问道。
凤玄却摇了摇头：“本神尊只答应绛云，养育你到一百岁。”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赤霄原以为他总算能在凤玄心中掀起那么一星半点的波澜了，可到头来，凤玄还是那样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师尊最好不要后悔！”赤霄甩开凤玄，和凤玄背道而驰：“待我百岁之后，师尊不要舍不得放我离开就好。”
凤玄竟然难得的笑出了声，虽然声音很小，像是从嗓子里压着，但赤霄还是听到了。
赤霄觉得那是凤玄对他的嘲笑，就像他曾经站在五灵天象大会的擂台上，凤玄斜倚着睥睨天下的姿态，丝毫不将他人放在眼中。赤霄不喜欢被人看轻的感觉，尤其那个人还是凤玄。
“你若是想回朱雀神宫，便回去。”凤玄说完，也不管赤霄，继续往风吼谷的入口处走去。
赤霄怒气冲冲的转过身，想要同凤玄理论，却在转过身的瞬间，发现凤玄已经扎进了飓风之中，看不清了踪迹。
赤霄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四下观望。
他这才发现，无论多大的风，到了他面前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赤霄敛眸沉吟片刻，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前面的飓风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竟像是不敢靠近赤霄一般。
赤霄从怀中拿出了那颗凤玄给他的碧色珠子，那颗珠子在阳光下，整个通透，莹莹泛着绿光，竟是比翡翠宝石还要招人喜欢。
“明明就关心的不得了，说出来会少一块肉吗！”赤霄愤愤不平的说着，将那颗碧色珠子重新放回袖中，眼睛却看着凤玄消失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赤霄人在山谷之中拔足飞奔，周身的风都在为他让路，可他还是没能再山谷之中追上凤玄。他甫一出了风吼谷，没有闻到花香，没有看到漫山的梧桐树，入目的就是一片又一片的断壁焦土。就像是被一场大火，烧过了一般。
赤霄顾不得心中接二连三冒出的疑惑和震惊，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凤玄，他没有来过穷桑，但他敢肯定的是，心心念念想要来穷桑的凤玄，想要看到的一定不会是这样一副景象，赤霄的心都揪了起来。
赤霄沿着出谷的一条路往前跑去，拐了个弯，过了一个黢黑的小山坳，就看见了站在山脚驻足的凤玄。
那是……
赤霄看着山脚下被烧得已经看不出模样的焦黑的树干，他蓦地想起了刚进东海旋涡之时，那一片花海之中，梧桐树下，优雅抚琴的凤玄。
然而此刻，凤玄一袭红衣站在焦黑的树干前，周遭都是被大火焚过的痕迹，那棵尚未完全化为灰烬的大树，即便是隔了这么远，赤霄也能看到那树上星星点点的火焰。
凤玄就这样伸出手去，指尖还未碰到火焰的时候，赤霄已经冲了过去，一把攥住凤玄探出去的手，紧张道：“小心，这火……”
赤霄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在凤玄的注视下清醒了过来。
凤玄乃是南天朱雀神，主火属，涅槃神火在身，又怎么会被这一星半点的小火苗伤到。
“这火，是涅槃神火。”凤玄挣开赤霄的手，指尖探向留在枯木上尚且挣扎的一小簇火焰。
“涅槃神火？”赤霄讶然。
凤玄将神火收回指尖，淡淡说道：“本神尊曾经在这里涅槃。”
“那这里……”赤霄环顾四周，那一片死气沉沉的焦黑，让赤霄觉得难以相信。
“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凤玄忽然闭上眼，痛苦的拿手抵着额头。
赤霄顿时大惊失色，他伸出手去降妖将凤玄揽进怀中，可手才只伸出一半，凤玄就忽然抬起了头。
凤玄冷冷的看着赤霄，那双多情的赤瞳，此刻竟变成了诡异的红白色异瞳。
“师尊！”赤霄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凤玄的眸中方才有了一丝焦距，然而下一刻，凤玄就钳住了赤霄的脖子，他拿着那双红白色异瞳盯着赤霄的眼睛，看了许久。
赤霄被凤玄钳的气息不畅，他张大了口，想要呼吸更多的空气，却艰难的发现凤玄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在一点一点的收紧。
“师尊……”赤霄艰难的开口，眼中因为呼吸困难而泅满了泪水，随着赤霄开口，一滴一滴争先恐后的夺眶而出，落在凤玄的手背上。
凤玄像是被烫到了似的，一下子松开了手。
赤霄连忙拍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凤玄觉得自己的脑袋简直要炸了。眼前是越来越旺盛凶猛的火焰，而他蜷缩在火焰之中，不知所措的望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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