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蛇默默地窜走了，不声不响地消失在房间里。李斯胤觉得，大约是心情好了，一切事情都在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变得美好起来。
而篁羿却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了红烛：“你看这烛火，总是会烧尽的，而黑暗是一直都在的。”
李斯胤：“可是天总会亮的。”
篁羿轻叹：“是啊，总会有白天的时候。孰是孰非也就那样对吧。”
“还记得很久以前你跟我说过的为官之道吗，我那天回去想了好久，你的说法像是烙在了我心里面。所以这次莉家抄家我也没有赶尽杀绝，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莽撞了。”李斯胤笑了笑：“我明白，那时我想教你怎么做人，可你那时是在教我怎么做皇帝。”
“你明白就好。”篁羿突然想起了今天翻到的折子，道：“你看了樊城大旱的折子吗？”
“看过了，樊城已经报了数回了，不仅仅是今天有而已。”李斯胤闻言有些愁虑起来。
“听说，樊城大旱这事让你之前对樊城免了税。”
李斯胤点了点头。
篁羿眼角有些抽搐：“蠢。我去过樊城，那里的地质不可能大旱，老百姓年年都分文不少的缴纳朝贡官税，不全都进了有些人的私囊。”
“这……”
说着李斯胤就从床上一跃而起，穿着一身里衣就去了正殿翻篁羿今天批的折子。
篁羿也跟了上去。
“国库早已空了，牧场战马也鲜有可征，铜铁原料也没有多少了，莫说兵器，征兵也是件难事，暂时还是不要打仗了。”
这次边疆战事已经结束，各国都回了兵，这几年怕是都起不了什么风浪了。
李斯胤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还是难免心痛那些贪官所搜刮的民脂民膏，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这些人一个一个判下去。
韶松的朝政体系就是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
看着不停唉声叹气的人儿，篁羿道：“你知道几百年前那个梓帝吗？本是龛影三皇子，后龛影灭国，夺了安璃国，进行了梨国之治，不过短短不到一年光景，这位梓帝就病逝了。你说，当皇帝可不可怕，他经历了那么多，玩弄权术，甚至亲自征战数回，一个正值壮年的枭雄，在登帝之后就这样陨灭了。”
“是啊。”李斯胤眼里多了一分坚定：“可我还是想当一个好皇帝，哪怕劳疾而死。”
“哪有那么容易，人啊，还是乐的一日算一日。这种事情可不是你辛苦了用功了认真了，就一定能有好结果的。”
篁羿笑着继续道：“那日你在牢里见的是我，所以你没有看见那些审案子被轻易动用的刑杖，正邪在此消彼长，这世道永远是浑浊的，一个人，几个人都不能让它变得天朗水清，这是活生生的人世间啊。是人哪有不犯错的，你作为皇帝，不是要像清官那样一板一眼澄清玉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慢慢地攥紧这皇权，才能慢慢地实现你的抱负。官场浑浊，很多事情一旦走向大白之地，就会有更多的人为之付出生命代价。况且你今日除掉了那些人，明日又是罪孽丛生的乱象，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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