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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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唐观音画中的慈眉善目、肃穆内敛。

这是官家心里她“母仪天下”的样子吗?

圣人心绪起伏,然而官家他还没画完。他和媳妇一起把这幅画放到一边晾晒以后,拿起小兔毫在宣纸上大开大合、大起大落的用笔。

几个呼吸间就画完。圣人呆愣片刻后仔细的端详--官家寥寥浅浅的几笔勾勒出来的这幅小画,让她反应过来后脸蛋儿瞬间爆红。

这真的是用了东晋画法中的夸张手法,一笔下来,只有墨色,只画人的“气”和“神”,但是一眼看去就知道画的是谁,画的是什么意境。

身穿亵衣的圣人披散着头发,脸蛋儿羞红,嘴角擒着一抹笑,“大大”的眼睛闪闪发光--占据了脸部三分之一大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喜悦羞涩之情抑制不住,浓浓情意流出纸面。

“倾倾?”

画了一个尽兴的官家停笔回头,发现小媳妇突然露出这幅害羞难耐的模样,小纳闷。

圣人目光小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努力的镇定自己上前把这幅画捧起来。转过身来,再轻轻的看了一眼这个不解风情,不开窍的呆子,捧着画儿几个起落间就没了人影。

被落下来独立船头的官家满脸的不解。小媳妇好奇怪。

官家和圣人的船舱里,圣人把画儿放在窗口给阴干,把自己塞进官家的软椅子上,把头埋进软枕里,耳朵和脖子都是嫣红一片。

简直太羞人了嗷。

虽然太上皇后隐晦的和圣人讲了“不到十五岁的那些事儿”,可是他们两个天天处在一块儿,朝夕相对、同寝同食,圣人对官家痴心一片又看了“小画本”初懂人事,当然会偶尔克制不住的浮想联翩、情丝飞扬。

圣人想着官家每次的懵懵懂懂的回应,心里头羞恼不已。这个呆子!呆子!他居然把她的这个模样给大模大样的画了下来,羞死人了吆。

官家独自在甲板上站了片刻,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媳妇闹哪般,让小李子把那两幅画儿拿去裱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马上午时了正好午休。

慢腾腾的踱着小方步来到船舱,恰好感受到媳妇浑身透出来的,这股强烈的“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心疼媳妇的官家猜测她是不喜欢这个画儿,或者不喜欢这个画法,当即开口表示,“倾倾若是不喜欢,以后不画。”

圣人没抬头,隐隐约约的送出来一句,“喜欢。”

声如蚊呐。

五感灵敏的官家捕捉到“喜欢”的字眼,不由的笑了一下,伸手把软枕头拿掉,把她从椅子里拉起来。圣人犹自羞不可抑不敢看他,官家干脆把她抱在怀里。

“倾倾刚刚想要说什么?”他还记得她离开甲板前看向自己的两眼,觉得媳妇儿应该是有很多话要说。

“女子穿亵衣的样子,或者是画中那副情态的样子,以后,只画我,好不好?”

圣人把脑袋在他脖子上轻轻的蹭了一下,语气小心翼翼的好似冬眠醒来的小蜗牛伸出触须试探外面的温度。

官家对着别人的最是守礼,她知道他不会在其他人面前画这些。她只是,贪心的,不想看到他有一天用同样的“自己人心态”去画另外一个女子。

小媳妇又露出这幅不自信的、怯生生的模样,好像有很多担忧、害怕一样。这让官家的小眉头微皱。

当然,他觉得问题的另一个关键是,媳妇怎么会认为,他会去画其他女子身穿亵衣的模样?

“倾倾,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想。”

圣人这次没有和他“心有灵犀”,她把头从他的颈窝里慢慢的抬出来看向他,眼神儿疑惑。

官家对着媳妇不解的神情,小眉头皱的更深,语带责备,“除了夫妻之间,就算是男子好友之间的日常见面也是规规整整的衣帽齐全,礼仪周到。更何况是男子和女子?”

圣人呆呆愣愣的看着他,说不出来话。

按照正常的程序,官家在选后大婚之前,要先纳几个美人、妃子充实后宫,可是官家他直接跳过了这一步,他到如今还没有经历“人事”。

想着黄河南北的世家大族、朝堂上的文臣武将,凡是有野心的人家都在等着官家到了燕京稳定下来后会有的妃嫔大选,圣人心里凄苦难言;再想着这些天娘家长辈劝说她的那些话儿,她是真的想哭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不受控制的想,他们永远这样多好,官家永远不到十五岁,他们之间永远只有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唐朝的观音像,是严肃的。宋朝因为科举产生了大量的平民士族,审美也变得平民,观音像也变得和蔼可亲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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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官家没等来她的回答, 但是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低沉落寞。他皱着的眉头松开,眼里带上了询问。

圣人望着他眼里的清澈明亮, 眼泪夺框而出,然后她就忍不住的趴到他怀里哭了起来;官家彻底懵了。他长这么大,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孩子在他面前哭, 这个女孩子还是他要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的小媳妇。

“倾倾乖。”官家轻轻拍着小媳妇的背,笨手笨脚的哄着她。

被今天的相处勾起心肠的圣人在他这般哄劝下,更想哭了。她好像要把这些日子忍受的所有委屈, 所有伤心都出来一样,她一边眼泪不断, 一边哭诉不停,“我知道我应该主动给你纳妃, 可是我不想你纳妃, 不想你有其他的女子。”

官家更懵了, 这从何说起?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 我应该做一个好皇后,应该主动寻性情好的女子入宫。可是--不管我怎么劝说自己, 我也做不到。我一想起你将来这样抱着其他的女子,这样哄着其他女孩子, 就克制不住的嫉妒。”

她以前觉得自己可以接受官家纳妃, 她会控制自己的嫉妒, 可是越是和官家相处,她越是情根深种。圣人觉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她可能会疯掉,可是她不能疯掉,她不能把官家让给别人。

“我喜欢官家,好喜欢。我--会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圣人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坚强”,越是哭的愈加凄惨。

委屈的话语断断续续的从耳朵边传来,伤心的泪水不断的落在他的肩膀上,官家被媳妇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又被媳妇的哭诉弄得满头疑惑。

他一面心疼的抱着她给她顺气,一面耐心的问道:“倾倾为何应该主动给我纳妃?主动寻性情好的女子入宫?”

“因为--如果选那些世家大族家的女子进宫,不好管理。”圣人把大娘说的另外半句咽在肚子里,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官家感觉自己越听越迷糊,又感觉到媳妇越说越伤心,哭的越发难过,干脆一条一条的和她讲说。

“除了嬢嬢和倾倾,我不会给其他女子画肖像。”

“好。”圣人的哭势稍缓,从哭泣的间隙回答了这句,不管将来如何,有他这句话,她已经很满足了。

“家里人口少宫人太多,前几天爹爹和嬢嬢还在说送一批年龄大的宫女出宫嫁人。所以倾倾不需要再招宫女进宫。”

圣人吸了一下鼻子,眼泪又冒了出来,哽咽了一声答应下来,“好。”

官家心里松了口气,继续说道:“纳妃的事儿爹爹和嬢嬢说过不会管,倾倾也无须给我纳妃。我只要一个皇后,不要妃嫔。”

平地一个大雷。

圣人被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她也忘记了哭,把头从他的肩膀上慢慢的抬起来,呆呆的看着他--眨巴一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幻听。官家心疼媳妇眼睛上的红肿,掏出帕子给他擦擦脸上的眼泪鼻涕,懒懒的笑。

“倾倾一直在担心的,是纳妃的问题?”

“我以为倾倾的不自信,是因为我没有做好一个好夫婿。”官家遵照着那些大人们教导他的方法,一直努力的做到让老婆开心、放心、安心、、、,所以他一直弄不明白自家媳妇的担忧从何而来。

回过神来的圣人猛地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只是这次是因为高兴、开心。

官家感受到媳妇阴转晴的气息变化,也感受到她在尽情的释放她的痛苦和压抑,终于轻松下来。

他从来不以为纳妃的事儿是个问题。因为他已经明确的和爹爹和嬢嬢提过。展昭和白玉堂他们俩也都知道。可是很显然的,媳妇她不知道,然后她就一直因为这个事儿伤心。

虽然他不大懂长辈们眼中表达的意思,也确实不大明白那些复杂的人类感情,可是他很确定,他永远都不会和其他自恃强大的生物一样,肆无忌惮的对待其他弱小的生灵,更不会和其他雄性一样,占有很多很多的雌性。

这不光是因为他打小儿就没有从爹爹纳妃这件事里获得好印象--尽管她们都和爹爹相处的非常的友好,可是他能感知到她们都不开心,甚至是麻木;也不光是因为他懒怠,想尽可能的少点儿事,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

他从有记忆以来受到的教导,就是这样--虽然天地万物之间有着强弱之分,但是作为伴侣就是一对一的,只属于两个生灵之间的事儿。

很多人类男子,比如他爹爹,和公狮子一样为了族群的繁衍占据很多女子,甚至很多时候不是为了繁衍后代,只是为了占有而占有,为了贪图对方的美貌和财势等等,这种不自爱的行为在其他高等生灵的眼中,是很不道德的。

圣人还在嚎啕大哭,官家听着媳妇这般响亮的哭声,想象一下如果他纳了妃嫔,然后她们一起抱着他哭的场面,在心里小小的叹了口气,小小的庆幸。

长辈们的教导果然是对的,一个时间,最多只能有一个媳妇。如果他和他爹爹一样娶很多个媳妇,他肯定没有爹爹做的好,官家对此非常的有自知之明。

过了好一会儿,圣人的哭声渐止,她一边打嗝一边瞅着他说话,眼睛红肿一片,“不纳妃,是真的吗?”

官家刚要开口说“当然”,就听圣人紧接着又说道:“不是真的也没事。有你这句话,不管将来如何,我都很开心。”

圣人在心里下了决定,不管长辈们怎么劝说,她都不会主动给他纳妃,主动把其他女子送到他的怀里。

小媳妇的语气如此可怜兮兮,官家小无奈,“放手让爹爹和嬢嬢选后是极限,其他的都不会有。”

这下子轮到圣人懵了。原来,如果不是阿翁和阿姑要官家娶媳,他压根就不想大婚。

虽然她知道很多世外之人都不想成家,比如她师父,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作为帝王的官家会有这样的想法。

圣人又想哭了,“阿姑说我们一直不圆房是因为年龄不到。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想娶媳?不喜欢我?”

官家察觉到媳妇又想要大哭的架势,额头上的青筋一跳,深呼吸一口,耐心的把他被爹爹和宫人们科普“成人礼”后从太医们那里得来的知识,结合他这些年见到女子怀孕生娃的情况讲出来。

“答应了娶媳自然是娶,喜欢倾倾,娶了倾倾后更喜欢。可是圆房倾倾会很痛,会流血。圆房后倾倾还会怀孕,怀孕后就会生小娃娃。小娃娃很吵,还不好养活。”

“你···我···。”虽然圣人很开心官家喜欢她,即使他的“喜欢”和自己的“喜欢”很不一样。但是她因为官家的下半句惊呆了,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官家自觉他俩之间的问题差不多都已经解决,懒怠的语气里透着小赖皮,“虽然大宋的人口很缺,朝廷在鼓励多多生育,可是我们不要生。”

心里想着他爹爹这些年夭折的孩子,决定“以权谋私”一回的官家一锤定音;圣人直接傻掉。

小媳妇一脸的鼻涕眼泪脏兮兮、傻乎乎的样子让官家忍不住想笑,转头把门口的“几根柱子”喊进来给他们梳洗--媳妇不光是哭的“惨不忍睹”,眼睛更需要好好的冷敷一下。

被官家的说法炸到的圣人毫无知觉、木木呆呆的让麦芽收拾自己。一直到他们两个人收拾妥当钻进小被窝,她的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

官家知道人类对于子嗣的执着,明白小媳妇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干脆抱着她闭目养神。

好像过了好久,圣人渐渐的缓过进来。脑袋里又响起官家那句理直气壮的话,“可是圆房倾倾会很痛,会流血。圆房后倾倾还会怀孕,怀孕后就会生小娃娃。小娃娃很吵,还不好养活。”

所以官家的意思是他们永远不圆房?

她看着官家好像睡着的样子,轻轻的笑了出来。她不怕痛,也不怕流血,更不怕小娃娃吵闹,他们会把孩子好好养活,圣人心里琢磨着她要怎么和官家说明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午休起来两个人“安静”的用了午饭后,官家被大臣们拉去议事做功课;圣人恍恍惚惚的坐在船舱里,把太上皇后派来问候的宫人应付走,把官家今天看的一本《画断》拿在手里,努力的强迫自己看进去。

傍晚时分,用完晚饭散步的时候,官家发现媳妇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安定,放下了心。

圣人张了张嘴巴,把话咽了回去。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在官家和她道安的时候,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我们生一个男娃娃好不好?”

“我不怕痛,也不怕流血。小娃娃吵闹我来带,孩子会养住的。”

圣人信誓旦旦给官家保证。因为她想给他生个小娃娃,一个长得像他性情像他的小娃娃,等到小娃娃长大了,会和他一样俊俏风流,一样的英明神武。

然而官家没有领会到媳妇的深情,他另有理由,理由还非常的充足,“小李子说,民间有人生了七八个女儿,也没有儿子。”

圣人张口结舌,弱弱的说了一句,“那是很少的情况。”

官家义正言辞,“倾倾,只要是世上有的情况,就有可能发生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我们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在这方天地里,送子观音也不一定能确保他生男生女的事儿。官家对于不生孩子的事儿非常的坚定;圣人愣愣的,声音轻飘的好像从天边传来,“那没人继承皇位怎么办?”

现在官家纳妃不纳妃已经不是她心里最大的问题了,如果任由官家的性子来,百年之后没有人继承皇位才是大问题。

官家···,他想说爹爹看谁好给谁做皇帝,又说不出来。不说人类社会,任何一个社会里,族群的繁衍、血缘的传承、财富的延续等等都是每个成员要面对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天生的责任和义务。

就见官家眨巴一下眼睛,理直气壮的回答:“我们还是小宝宝,倾倾。”

作者有话要说: 抹额,宋朝时期是武人带的哈,后来变成了女子带,尤其是清朝。

猴茶,个别茶树生长于悬崖缝隙间,人力采摘困难,古时有山僧驯猴攀援悬崖峭壁采集香茗。所集茶叶称为“猴茶”。

“茶丹青”开水注入茶末时候搅动成不同的形状。宋朝的泡茶手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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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我们还是小宝宝”、“我们还是小宝宝”、、、, 圣人的脑袋里不停的回响着这句话,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官家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赖皮?

可是官家说的也对?圣人望向官家的眼神儿小小的纠结着。

虽然现在很多人成亲早, 虽然他们已经大婚了,可是周礼和孔圣人都说男子二十而冠, 可为人父;女子十五及笄, 许嫁。

明年开春是官家的十四岁生辰,初夏是她的十四岁生辰礼。圣人自觉想通了--他们还是小宝宝。

两个人目光相对,昏黄的烛光做陪衬。官家的眼睛像天上繁星一样闪亮亮的清澈明亮, 圣人的眼睛好像暗夜明珠一样的灵气盈然。

寂静无声的夜里,只有大船行进的声音, 小两口一起笑了出来。

官家瞅着她尚且还能看出来丝丝红肿的眼睛,不放心的叮嘱道:“以后莫要这么哭, 有问题有心事要说出来, 嗯?”

圣人乖乖的点头, 她这大半年的烦恼确实是挺傻的。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 可是他们现在这样就很好,他们还没有长大, 不用想太多。

官家感受到媳妇身上的气息变化,知道她是真正的放下了心事, 搂着她美美的睡觉觉。

第二天上午官家和圣人一起去给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问安的时候, 面对两位长辈询问的眼神儿, 都是一脸灿烂的笑。

太上皇觉得儿子又开始犯懒了,太上皇后觉得儿媳妇被儿子传染的,也变懒了。

儿子和儿媳妇相处的比以前更融洽自在, 老两口观察了几天,得出这个结论,放下了心里的担心。

两天后,十月初二十三天,龙舟行到板渚,众人下船各自活动。

小情结上来的太上皇要求自己逛逛;做姑娘的时候就不喜欢逛街的太上皇后领着儿媳妇和女儿们逛逛;官家和几位大人在白天亲自勘测了周围的地形后,被长辈们催促着,沐浴换了一身便服和展昭、白玉堂他们一起逛逛。

隋朝时期,隋炀帝的第一个大运河工程就是把板渚的河水引出黄河,开挖通济渠沟通江苏境内的淮河形成汴河,从水路连贯洛阳、宋州、汴梁。通济渠开通航运后,两岸的城池规模迅速扩大,人口显著增加,至唐代时已成为有名的大都市之一。

盛唐的著名诗人杜甫、李白等纷纷慕名到此游览,并对当时这里的繁华用诗词大加赞颂。

“···邑中九万家,高栋照通衢。舟车半天下,主客多欢娱···”、“舞影歌声散绿地,空余汴水东流海。”

运河之上,公家运漕,私行商旅,舳舻相继;运河的两岸,当年隋炀帝让人栽种的杨柳、桃树等等茁壮的成长。

沿途城池的道路依旧四通八达,汴水直达于海,舟车来往络绎不绝;各个城内街道和隋唐时期一样宽阔壮观,店铺林立。

通济渠作为连接黄河文明与淮河文明的一段大动脉,两岸城池的繁荣、兴盛如此延续下去,完全没有被历史的变迁、朝代的更替影响。夜幕降临,渡口周边的酒馆茶楼高朋满座,灯火通明,歌舞相伴,客人们开怀畅饮、谈笑风生。

装扮的清雅大方的茶楼里,文人墨客、公子娘子都在静静的品茶赏景。

官家一身儿大宋读书人装扮,外披白色长衫系书生带,头戴“子瞻帽”,身姿挺拔的端坐在三楼临窗位置上。看着年纪尚幼,却是颇有一番出尘拔俗,风流儒雅的大家风范,就是浑身上下透出来的这股子懒劲儿让人一看就想乐呵。

桌子的一边燃着一炷上好的沉香,店小二给每个人的面前斟好一碗沉香茶,香气弥漫中,青烟与水气交汇在一起的沉香烟雾使人舒心怡情。官家捧起碗闻闻,古拙奇特的香气扑鼻而来;小小的啜上一口,味道清淡,带着微微的甜意直直沁入人的心脾。

香气馨美,入口恬淡,却又不是寡而无味,而是一种令人流连其中的情致。再品第二口,味道越来越透,别有一番独特的韵致。

三个人的眼里不约而同的露出赞赏,范大人推荐的这家茶楼果然是名不虚传。

小官家喝着美美的沉香茶,遥望着亮如白昼,和白天一样繁忙的运河,俊俏的面容在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引得三楼上的大小姑娘怦然心动。

“隋氏作之虽苦,后代实受其利焉。” 习惯被人注视围观的官家安然自若,他看了一会儿夜幕下忙碌的渡口,发出小小的感叹。

一身江湖人白色劲装潇洒如风的白玉堂放下手中的茶碗,难得的心有所感,“每个人做的事,初衷、过程、结果,对己、对人,都是不一样的影响。”

展昭对他俩笑了笑没说话,他今儿穿了一身黑色的上衣下裳,头戴武人抹额,端的一份温润如玉的气派。三个年轻俊朗的男子坐在这里,自然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旁边一位中年文人笑吟吟的说道:“自古嫦娥爱少年。”

另一边一个江湖人打扮的女子不服气的接口,“自古英雄爱娇娥。”

整个三楼原本安安静静喝茶的人都哈哈大笑,谁不爱青春年少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官家听到他们的笑声,懒懒的笑。虽然生老病死乃是万物常态,但是美好的物事人人爱,他也爱。

白玉堂瞅着官家这幅小风流不自知的模样,笑的高深莫测。在汴梁城里,大多数人都认识他们,官家偶尔出门逛街的时候,已经习惯的汴梁人都尽量不打扰他的清净,当然也没有女子敢围堵他,朝他撒花抛媚眼儿。

可是出了汴梁城,就不一样了。

果然,过了不一会儿,刚刚那位店小二端着几盘子上好的点心和一杯好茶上来,说是一位姑娘家送的。

官家自觉他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了,展护卫也是定了亲的人了,立刻用目光示意店小二把东西放在白玉堂的跟前。

店小二犹豫不决,展昭解释道:“小衙内已有妻室,当避嫌。”白玉堂笑道:“这里就白某人是单身汉一个。”

被惊到的店小二仔细的瞅了小官家一眼-小衙内虽然长得高,但是明显的还不到十五岁,眉眼间稚气尚存,居然已经娶妻了?他立刻把东西都放在白玉堂的跟前,转身回去告诉那位好像是动了心思的小姑娘。

白玉堂把茶盖打开,瞬间浓香扑鼻。打眼一瞧,茶汤浅绿明净,桃花形状的“茶丹青”虽然有些消散却还是可辨其形状。随着袅袅茶香的飘升,茶的香气慢慢的转为高雅芬芳。

白五爷不由的大乐,“居然是雁荡山龙湫峰的‘猴茶’,今儿口福不浅。”

展昭细心的拿出银针试了试;白玉堂不以为意的端起来定窑黑釉斗笠盏喝了一口,滋味甘醇清爽,咽下去后唇舌间茶香犹存,茶韵充盈。

“好茶。好茶。不愧是山水奇秀,天开图画的雁荡山奇珍。”锦毛鼠一边赞叹一边喝完了这杯“好”茶,摇头一叹,笑道:“可惜白某人更喜欢喝酒。”

官家闻言,一双大眼睛微微眯起,一脸欢喜的笑。

“茶和酒确实是不一样,每个人的爱好也不一样,不过它们并不相悖。爹爹就经常念叨苏轼老师的‘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竹叶青、梨花白、桃花醉、、、,都很好;临江玉津、雅安露芽、顾渚紫笋、、、也都很好。”

“到了燕京我请你们喝宫里的蔷薇露酒、流香酒,还有今年新酿造的葡萄酒,用西域的葡萄,最新研究的酿酒法酿造的葡萄酒。”

展昭忍不住喷笑出来,白玉堂嘴角抽搐了一下,官家眼神儿纯净无辜。

“小衙内请的酒,自是要喝。”白玉堂咳嗽一声,满口答应下来。不过说起喝酒,他又想起一个事儿,“我发现展昭这次用的苏合香丸很好,是宫里的新配方?”

他昨天用展昭的苏合香丸煮出来的苏合香酒,喝了以后感觉特别明显,堪称大补之物,武人的疗伤圣品。

心里已经有猜测的展昭笑而不语;官家笑的小神秘,眉眼弯弯。

白玉堂看着他小得意、小调皮的表情,还有那满脸写着的“你猜”、“你猜”,情不自禁的笑出来,有模有样的唱诵道:“还请小衙门多赏赐几颗?”

官家换了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学着他的语气唱诵,“诺--。”

展昭被他们两个的耍宝逗乐,旁边几张桌子上的人虽然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却是被小官家喜乐的模样吸引,都一起笑了出来。

三个人都是人中龙凤,文武尽通的样子,性情豪爽、爱好交友的其他人被吸引,干脆都过来攀谈。

白玉堂言语风趣,吃喝穿用样样精通;展昭话不多,但是往往一言两语的直击要害;官家一般都是安静的倾听,偶尔提个小建议、小问题都是新颖别致、别开生面。大家伙儿兴致高昂的高谈阔论,说到最近的几件国家大事更是手舞足蹈的激动兴奋。

店里的老掌柜闻声,端着茶具前来凑趣。

海棠花样的团茶精致奢华;倒扣斗笠形状,大小以一只手能握住的建盏小巧玲珑;和建盏搭配的汤瓶流口曲长,出水口圆而小;心醇气和、鹤骨松姿的老掌柜一身儿道人的打扮,注水点茶的动作收放自如,水流呈一段流畅的弧度线条,极具美感。

茶面泛出的汤花呈白色,汤纹水脉慢慢变化出一只小天鹅,纤巧如画,与建盏的黑釉正好相互映衬,大家伙儿纷纷叫好。

四盏茶,花鸟虫鱼皆有,欢快畅谈的气氛被引到**。善画的画画,善书的写字,善弹琴的弹琴,善诗词歌赋的大声唱诵。

说起茶,大宋人有一句话,“以茶之为民用,等于米盐”。追求精细生活的大宋人,可谓是日日离不开茶,朝野上下的爱茶人继承大唐茶艺并且将其发扬光大,将茶玩出了五花八门的新高度,十成十的“盛世之清尚”。

从一颗茶树,一片茶叶都能玩到登峰造极的境界,精雕细琢的“团茶”、别出心裁的“点茶”、出神入化的“分茶”···,大宋人在琢磨着各种花样喝茶的时候,怎能少了书法、弹琴、画画儿?更难得的是有运气遇到老掌柜这般神乎其神的高超技艺,众人自是要好好的乐呵一番。

十载许句留,与板渚有缘,乃尝此水;千秋同俯仰,唯青山不老,如见故人。官家端起来一盏香茶慢慢的品,伴着丝丝缕缕的茶香,领悟大宋人爱茶、敬茶的茶之魂。

“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老掌柜把大唐的“茶痴人”白居易的两句诗词用在一起,“一脸谄媚”的对着官家吟唱。

官家懒懒的笑,耐心的等着听他的下半句。

老掌柜果然是借机有所求。他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霜柿一样的面色赤红一片,半睁着一双老眼,万分期待的对着官家小小的声说道:“常闻老范老子炫耀说御供的“龙凤茶团”比黄金还难得,求小衙内让小老儿开开眼?”

白玉堂取笑他,“就知道小老头今儿这番表演是有所求。”

因为求茶而难为情的老掌柜立马转过头来瞪着他,不服气的辩解,“献茶是献茶,求茶是求茶,两回事。不信你问展护卫。”

他是上来三楼后才看到的展护卫。他前些年去汴梁参加斗茶会见过展护卫一面,又因为官家的龙舟停在这里才猜到官家的身份,不是为了求茶而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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