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长歌行
我还年幼时，常常听祖父吹嘘我们的家族曾经现在是如何的荣耀。
是如何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全朝权柄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上。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帝王也受我们的指挥。
俗话常言，王谢风流满晋书。
我姓王，是正宗的琅琊王氏嫡亲，注定我们的身份永远和别人不同，就连骨头里流的鲜血，都比别人出色。
年幼的我还不明白。骨头里的鲜血难道还有差别吗？
我问祖父，祖父一下答不上来，熟练的脱掉他的脚鞋，一把扔在我的身上，破口大骂道：“破小孩说什么鬼话！”
我暗中躲过，向祖父扮了个鬼脸，呼的一声就跑了。
祖父在其后追不上我，不住的叫道：“孽子！孽子！”
我听的疑惑，大声问道：“祖父！我是你曾孙！怎么是你孽子啦！”
祖父本就气的厉害，听即我这番言语，更加气的入脑，没站稳，摔了。
但好在摔的不严重。父亲教训了我一顿后，祖父在第二天，又可以起床挥着他的拐杖来骂我了。
我看的怪异，咋天父亲骂我时祖父还说他这把老骨头被这孽子一触，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当时还真以为他要躺在床上了哩！
害得我偷偷哭了好久给祖父上香道歉！
结果…结果他第二天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咋天父亲骂我时揍也揍的狠，打也打的狠。唉，我想即心情就更加低落起来。
想去告诉父亲祖父摔的不怎么重，你可不可以回到咋天，打我也打的不那么重。
我告诉父亲后，他当时正坐在案牍之后批改公文，听即我一番言语，重重的叹了口气。
对这苍天，竟不自觉的落下一行泪来。
嘴中不停的喃喃道：“天要亡我王氏啊！”
我听的迷糊。想问父亲为何这样说，难道新皇登基后终于要处理我们了吗？
父亲没有答我话语，只伸手推搪，不住的喊我出去，别让他看见我。
口中还不断喃喃自语道：“如此痴儿！如何能够振兴王家！百年之后，我们以何种面容去面对列祖列宗！”
我看的奇怪，见爹哭的更厉害，并颓弱的一直撵我走。
我不明就里，也就只好走了。
外头的天是多么的阔！多么的蓝啊！为什么祖父和爹都要困于案桌一角呢？
祖父如此，爹也如此。
娘常常在佛堂里吃素善佛，满年只有正月才肯出来和我们团圆，唉，我觉得我像个没家的小孩，还不如东街那些有娘的地痞小流氓。
我看着天空，蓝蓝的，就觉得更加孤寂，家里我也出不去。
祖父常言，家虽没落，但依旧不可和非家世相等之人同玩。
我问祖父，何为家世相等。
他告诉我，是你祖父的祖父王导那一代，现在的世家如果有曾祖父他们的荣耀，那和你，就为家世相等。
我疑惑，问即祖父，难道不该是我们现在的荣耀和现在的世家来比较吗？为何扯及先祖。
祖父看即我，本想又掏脚鞋打我，但他看即我认真向他问询的面容。
他终是又消了气，不住颓唐的哭丧起来：“王家无人啊！王家无人啊！”
我更加疑惑起来，想要问即祖父怎么和父亲说一样的话语。
但祖父并未理我，只是更加无神的看着我，伸手慢慢而又迟缓的摸了摸我的脸颊，嘴中颓唐道：“清河，你无能，我也无能。你父亲也无能。谁也没有办法阻止王家的衰落，只求后世人了。一代等一代，一代求一代啊！”
说完，祖父便杵着拐杖回了屋邸，我看着祖父的面容，并没有弄清楚他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只感觉到他杵着拐杖回屋的背影十分落魄。
可祖父为什么这样落魄呢？王家不是十分的繁华荣耀吗？
我看着祖父，只觉得许多的话语在我的脑中打仗。有祖父的、爹爹的、仆役的、街门口小儿的。
太多太多了，怎么他们说的话都不一样呢？
祖父说家里很荣耀，父亲也说。仆役也说，家门口小儿也说，为何他们都这么不开心？
难道荣耀不好吗？
我更加疑惑起来，什么也不懂。
那一年我正是垂髫之年，后来入了学府，经常也挨夫子的打。
国子监那群怪物天天打我，我告诉祖父。那时他已经不如我幼时的强壮，只天天躺在床上不住的叹气。
我不懂他们究竟在叹什么气，但每当我走至祖父面前，仆役告诉我，他叹的气也就越重。
后来有一天父亲告诉我，别经常去祖父面前，一月去请一次安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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