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蚕儿摇头：“这不可能。师太告诉我，我是她捡来的弃婴。”
刘贵妃笑了：“她当时已经出家，自然只有这么说，才能立足。”
吴蚕儿脑海中，盲眼师太的容貌显现，童年的细节在脑海中不住地盘旋，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一个声音—盲眼师太是我的母亲。
刘贵妃叹息：“我最羡慕你的有两件事。第一，自幼由母亲抚养，并传授你绣艺。第二，长大之后，有男人为了你不惜身死。单凭这两件事，已经足足胜过我了。”
吴蚕儿还沉浸在对盲眼师太的回忆之中，师太是我的母亲，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跟我相认？
刘贵妃似乎是看透了吴蚕儿的心事：“世上的事，岂能尽如人意？你看看我，都快记不起父母的样子了，你应该庆幸。”
刘贵妃语气悲凉，孙荷尖看在眼里。
吴蚕儿没有说话。
刘贵妃又道：“说到底我要谢谢你，我的仇能报，多亏了你。最后我告诉世人真相，其实是被九王爷所感动。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有男人爱你，你命不该绝。没有男人爱的女人，才该死。就像我一样。”
孙荷尖听到刘贵妃这么说，表情一疼。
刘贵妃说完，身子微微发起抖来，孙荷尖担心地看着刘贵妃。刘贵妃示意孙荷尖：“不妨事。”接着又看向吴蚕儿，对吴蚕儿道，“你命不该绝，刺绣一门就不会绝。这也许是天意。我也无力再计较了。”
刘贵妃叹了口气，对孙荷尖说道：“荷尖，你我身上都中了癔虫，眼看这就要发作了。原谅我解不了。”
孙荷尖看着刘贵妃，笑着摇摇头：“生死有命，能一直伴着你，我已经心满意足。我天生十二根手指，被人瞧不起，要不是你教我刺绣，让我重新找到自己，我恐怕早就死了。我这条命，本就是你给的。”
吴蚕儿吃惊地看着主仆二人，想不到她们竟有这样的渊源。
刘贵妃对孙荷尖露出了笑容：“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多言了。荷尖，我想最后穿一次回纹织锦绣袍。”
吴蚕儿一惊。
孙荷尖面露难色：“可是……”
刘贵妃淡然地笑了：“回纹织锦绣袍是我一生的心血，也是我父母的心血，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最美丽的时刻。你懂我，何必再劝我？”
孙荷尖终于含泪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刘贵妃看着吴蚕儿，笑道：“开元天子万事足，唯惜当时光景促，三乡驿上望仙山，归作霓裳羽衣曲。唐玄宗所作的这首《霓裳羽衣曲》，能穿着回纹织锦绣袍，跳着这支曲子去见我的父母，此生足矣。”
孙荷尖捧着一个匣子走到刘贵妃身边，打开，将绣袍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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