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见
无限城外五十里开外，驻扎着三十万大军，领军之人，正是当朝新君林墨辰。
自那日朝堂风云变故，林墨辰狂怒之中，以强势压人，顺利登机称王后，已经过了一年了。
一年来，人人都畏惧这个新王，更害怕他的残暴与狠厉。
可没有人知道，他这么暴怒，是因为那个叫做玄凝的女子，在他的心头留下了抹不去的烙印。
"一年了，玄凝，我定要杀了你。"
他站在雪地里，白皑皑的大雪覆盖了整个大地，忽而想起了那年那日，也是在这样的雪地里，他们第一次见了面。
"圣上，从无限城内传来消息，五天后的午时，无限城主会在城门亲自接您入城。"
有人进身禀告，林墨辰听后毫无所动，倒是他身边的下属，闻言，眉头轻蹙，上前谏言。
"圣上，这无限城主知您亲自驾到，却不亲自来接驾，加上这些年对无限城的传言，属下觉得，不如今夜让属下带一批人前去探个究竟再作打算。"
无限城，坐落在当朝北部，是一个很大的城镇，但那个地方诡谲的很，据说里面还有妖怪存在。
很多去过那里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也有一些人从里面出来后，就疯掉了。
所以很多年里，人们对无限城的看法都不一样，但唯一都是畏惧的。
此番，他们查到玄凝就在无限城内，林墨辰对此举兵出发，为的就是杀了这个女人。
但既然无限城能保她一年之久，就难说不会是更久。
所以为了皇上的安危，如此贸然前去，是很危险的。
毕竟他此前几番派出去的探子，都无一人回来，就更突显了这个城镇的诡异。
"是要去探探。"
林墨辰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进了帐篷，帐篷中有一人，坐在案前，正是当朝国师。
"无限城不管多神秘，也不可能前去几波人都有去无回，这定然是无限城主故意扣留，是为了灭我皇威严，皇上，他当初纵容妖女玄凝杀害先皇，还将人大摇大摆的带走，已经是极度不给您颜面了，若此刻咱们还一味地忍让，那么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也或许这一年之约，就是一个陷阱。"
类似的话，林墨辰这一年来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他眉头微蹙，略显不耐，"那以国师之见，有何高见。"
"虽然危险了一些，但唯有亲探，才能知其中真假。"国师拿起案上的一柄长剑，"此剑乃天降灵石所铸，加上我符咒的加持，定然可以取那妖女之命，皇上只要随身携带，谁都不会是你的对手。"
林墨辰看着那把长剑，微眯起了眼。
**
林墨辰孤身一人借着夜色的黑暗，潜入了无限城内。
在城内他摸索了两日，才找到办法进入城主居住的宫殿。
而他进入宫殿的当天午后，就遇到了玄凝。
彼时玄凝正被人扶着从外头回来，她一身锦衣华服，尽显雍容华贵。
林墨辰知道她嫁给了君辞，他们大婚之前，君辞曾写信告诉过林墨辰。
天知道，他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发了一场很大的火，用暴怒来强压住心头的那一抹不适。
也更加深了，他对玄凝的恨意。
他不求清瑶真的能复活，但求可以亲手杀了玄凝，为清瑶为长兄为父皇报仇。
所以当晚，他悄无声息的潜入了玄凝的卧房。
等待着她的回来。
玄凝今日用过晚膳后，就让桃儿去休息了。
她一个人，站在房门口，双手在门上放了许久之后，才推开了房门。
"咿呀"的开门声日日都能听到，可是今天却又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
她推门进去后又很快关上，然后坐在圆桌边上，拿出桌上备着的热茶，倒了两杯水。
她端起其中一杯，饮了一口，热意顺着喉间一路滑落到胃部，扩散至四周，让她一路行了的冷意，被压下去了一些。
"嗒"的一声轻响，是她把茶杯放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
她抬手拢了拢身上的袄衣，轻声的说，"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你我都一年未见，这里没有他人，你不需要躲藏了。"
她背后的床榻上的床幔被放了下来，林墨辰从里面掀开床幔走了下来。
"你知道我在这里。"
"从你两日前进城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否则你以为会这么容易来到我的房间？"
玄凝又低头喝了口茶，然后拿起水壶添加，但并未再喝，而是双手捧着取暖。
"你看上去很怕冷。"
林墨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走到她的对面坐下，手里的长剑已经脱了剑鞘，是随时都会出击的利器。
只是抬眼望向她的时候，林墨辰眼中沉寂的黑暗，也不免跟着波动了一下。
玄凝左手握住垂在胸前的发丝，随手摘下了尚未摘下的披肩帽子。
露出了一头雪白的长发。
那颜色像极了那年冬日的大雪，白的没有任何颜色可以染上。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我的头发怎么白了？"玄凝似是自言自语的说，"这和你没关系。"
是和他没关系，她一夜白发，是在生炫儿的时候。
因为灵力的孱弱。
因为孩子的难产。
为了这个孩子，她把自己的元丹给了炫儿，保他平安。
而她从此将于普通人一样，身上无半点灵力。
唯有那颗心，一直都想着要留给他。
林墨辰没有回答，也不知他是否听进去了这句话，在短暂的沉默后，他握起了桌上的长剑。
"今夜，我是来杀你的。"
"我知道。"玄凝微微一笑，笑容淡雅从容，她双手仍旧捧着茶杯，肤色斑白，犹如半透明的薄雾，"这一年来，我一直都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所以你放心，今夜，我不会躲。"
她笑看着他紧握的长剑，那把剑通体漆黑，隐隐散发着寒气，绝非寻常之物。
"你想什么时候动手？现在？又或者是先和我说说话？一年不见，墨辰，我很想你。"
她说的是真心话，这一年来，她无时不刻的在想着和他再次相遇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平静的开端。
林墨辰坐在她对面不语，手里的长剑却随时警惕着。
"你还想打什么歪主意？当年你杀了我最爱的女人，又害死了我父皇，你我之间是死仇--"
"墨辰，你我从相遇到最后的分开，那段时间里，你是否有爱过我，哪怕只是一刻一下，你的心里是否曾经存在过我？"
玄凝打断他的话，即便心中清楚他对她只有恨，可爱一个人，哪怕只有一刻的心动，对她来说，也是死而无憾了。
是否爱过？
林墨辰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一年来，他曾夜夜梦中梦见与她的相遇相处，可每一次的心动都被她最后的狠厉与肃杀给惊醒。
然后是深浓的伤和痛。
所以她问他是否爱过他？
"没有。"林墨辰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面上非常的平静，"我感谢你曾经的帮助，但也恨你手刃我的亲人和爱人，更恨你在我身上留下的这个。"
他拉开衣襟，露出锁骨上的黑色图纹。
相比一年之前，这个图纹的颜色暗淡了很多，几乎要消失。
而她曾经说过，要他在图纹消失之间，杀了她，这样他爱的女人会复活，他身上的毒素也会彻底的解了。
可她没有说过，每一次这个图纹暗淡一分的时候，他全身上下所要承受的那种痛楚，是比之前毒发的时候，更加的难受。
难受到他必须杀人饮血才可以熬过去。
变得这样不人不鬼，一切都是拜她所赐，一想到这个，林墨辰心中的怒火就被血液点燃，手上青筋凸起，面目可憎。
"你放心，我说过，只要你一剑贯穿我的心，那么你身上的毒就会全解，而你也会变得和从前一样。"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信你骗我贯穿你的心，不是对我下的套。"
玄凝一怔，他若不说，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一点。
自从当初下定决心那么做之后，她就觉得他一定会照做，可没想到他会疑心她的真假。
一时间，她咧嘴微笑，有些哭笑不得。
"你对我的成见很深，以前，你从不怀疑我。"
"所以我才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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