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十年13

上一章 【文学名著】
→ ↑天堂谷↑ ←

当天警方和救援队很快便赶到, 把陆沉和贝思南从山崖滑坡救出,并封锁现场。

一周后,警方通过现场发现的遗骸DNA比对结果,确认为是十年前失踪的女高中生初晴。

因为时隔多年,初晴家人早已移民海外,一时难以取得联系;DNA比对结果出来的那天上午,陆沉收到警方电话,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或者过激的情绪反应, 他如往常一样平静地洗漱穿戴,去了警局,看完警方提供的鉴定报告, 在死者身份确认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警方询问他关于当年登山失踪案的事情, 陆沉也只是平淡冷静的,有条不紊地回答。

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漆黑的眼底波澜不起, 像是一潭死寂的湖。

事发当天贝思南也在现场, 所以上午贝思南也收到了警方电话。她比陆沉晚十分钟到警局, 赶到时陆沉刚在死者身份确认书上签完名,面容平静默然, 与那天刚刚发现尸骸时极度崩溃的模样判若两人。

循例走完流程,警方把初晴的遗物拿给陆沉。用透明塑料袋子装着的,一条银质的四叶草手链。

那女孩被埋在无人知晓的山里十年之久,发现时身躯早已腐化只剩一具白骨,随身物品也大多残破无用。

剩下的只有这条四叶草手链。

陆沉怔然地望着那条手链, 然后伸手接过,低声说:“谢谢你们。”

两人无言走出警局,贝思南跟在他身后,望着他沉默痛苦的背影,内心挣扎,终究上前一步,牵住他的腕。

“陆沉……”她轻喊,带着微弱的哀恳。

陆沉动作迟滞地回过身,望着她良久无声。他眼眶渐渐泛了红,手腕缓慢从她掌心抽出:

“对不起……思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之后的一个礼拜,陆沉都没回公司上班。

登山那天许多公司同事也在现场,大多人都见到了陆沉当时情绪崩溃的一面。

公司流言纷纷,小夏也忍不住向贝思南询问陆沉情况,贝思南只是苦笑,她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这段时间她给陆沉发了无数消息,打了无数电话,那头永远是关机状态。发过去的所有消息如同沉石入海,没有回音。

她去过他的家,在门外足足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她想陆沉有心躲着她,是不会轻易让她找到的。

忙完一天工作,贝思南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班。她到停车场取完车,刚坐进驾驶座,手机铃声响了。

陆沉的名字在屏幕上不停闪烁,贝思南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马上摁了接通键。

那头却不是陆沉的声音。

背景声很吵,音乐摇滚,贝斯架子鼓,DJ狂欢,各种声音嘈杂混淆在一起。周围的人喧闹,吵架,甚至打闹。

酒保问:“你是贝思南小姐吗?”

那边太吵,贝思南拧眉努力辨析,才勉强听清对方声音。

“请问你是?”

“这里是MAX酒吧,你是陆先生的朋友么?”酒保问。

贝思南微怔,“酒吧?”

“你朋友喝醉了,你方便来接一下吗?他已经在我们酒吧喝了三天三夜了,我们联系不上他家人,他手机置顶的联系人是你。”

贝思南戴上蓝牙耳机,赶忙打方向盘倒车出去,“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十分钟内到。”-

贝思南赶到酒吧时陆沉喝得烂醉,毫无知觉地趴在吧台上,怎么也叫不醒。

“陆沉?陆沉?”贝思南着急摇着他的肩,“陆沉?”

她问酒保:“他到底喝了多少?”

酒保是个中英混血的小伙子,中文说得很溜。他耸耸肩,“从前两晚开始,一直在这里喝。”

酒保指着身后放置XO的酒架,“差不多都被他喝空了。”

贝思南心疼却又无奈,尝试唤醒他无果。她和陆沉的体格差得远,没办法独自把他搬上车。

“你方便帮个忙吗?我先去把车开过来。”她询问。

酒保很爽快地答应。

贝思南提包往外走,身旁围上来三个成年男人,看衣着打扮,大概是些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

其中一个喝得醉醺醺,痞笑着放下酒杯,伸手要摸她下巴,“美女,一个人来玩?要不要和哥哥们一起?”

贝思南拧眉,厌恶地躲开他的手,“我有男朋友了。”

男人大笑:“我也有女朋友啊,来这种地方,拘谨什么?”

贝思南不想在公众场合引起争端,瞪着面前男人,拧紧了拳,在心里飞快思索应对方法。

眼看男人又要上来搭她的肩,贝思南心里恶心得不行,身侧拳头抬到一半,余光忽然感觉有黑影从她旁边闪过。

紧接着,一记重拳不偏不倚地砸在男人鼻梁上。

男人捂着青紫流血的鼻梁连连后退,神情惊恐,不可思议。

陆沉挡在她身前,黑沉的眸光像是要撕碎对方般狠戾,沙哑嗓音,一字一顿咬牙道:“别拿你的脏手碰她!”

“陆沉!”贝思南惊慌地喊。

陆沉却像听不到她,那三个富家子弟不服气,一起冲上来和陆沉厮打。桌椅,玻璃杯,酒瓶,顿时砸碎一地。

酒吧里的客人慌乱四窜,贝思南想劝阻,可场面混乱,她无从插手。

陆沉此刻更像是在发泄,出拳乱无章法,连续三天的宿醉让他虚脱,步伐不稳;对方三个人对他一个,到底落在下风。

贝思南看见他吃中对方几拳,唇角有血。

最后酒吧保镖冲出来,强行把四人拉开,损坏的桌椅赔钱了事-

酒保和贝思南一起把喝得烂醉的陆沉扛上公寓,贝思南向对方说了谢谢,提出想付给他小费,酒保婉言谢绝。

陆沉躺在沙发里,一手抬起放在自己的额头,呼吸沉沉,过度饮酒让他现在浑身难受,但回来路上他半个字也没和她主动说过。

贝思南并不擅长照顾别人,她学着去浴室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脸,指尖滑过他硬朗的眉骨,深深的眼窝,高挺的鼻梁……陆沉睁开眼,微醺迷离地看她;贝思南手上的动作停住,看见客厅昏黄灯光落进他黝黑半敛的眼,幽深,像漩涡一样把她牢牢吸引进去。

她心痛纠结,竟辨别不出他此刻是在看着谁。

陆沉牵着她的腕把她压进沙发里,近乎狂野地亲吻撕咬她的唇,如同饥渴到极点的野兽本能贪婪的进食;他嘴唇破裂腥咸的血气涌入喉咙,高度的洋酒在他呼吸间混合发酵,仿佛即将侵蚀掉她仅余的清醒理智。

他的手往下移,掀开她的裙摆,朝内探入——

贝思南颤抖着闭上眼,低声呜咽。

他滚烫的吻落在她的颈脖,逐寸逐寸朝下咬啃游移;贝思南指甲陷进他的脊背里,脸别过另一侧,却一眼看见放在茶几上的那两条四叶草手链。

原来它们是一对的。

那一夜疯狂,沉沦,堕.落,彼此撕扯纠缠,把压抑已久的情感通通发泄,甚至没使用任何措施。

结束时贝思南浑身仿佛碎裂的痛,身体疲累不堪,大脑却异常清醒。

男人紧紧环抱着她的腰,她在他怀里,空茫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心里挣扎混乱,她知道自己需要下一个决定,却还在犹豫不决。

她指尖抚摸着男人的脸颊,轻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公司?”

“……我不知道。”陆沉抱着她,脸颊埋在她的颈窝。

贝思南说:“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陆沉仿佛厌烦了,酒精让他头痛欲裂。他深深拧眉,痛苦地道:“你不要管我。”

贝思南心底一痛,忍不住去看茶几上那两串四叶草手链。它们依偎,交缠,彼此成对;哪怕现在主人已经分离,却无法否认他们曾经是对方唯一的事实。

她每看一眼,心脏就像被扎进了一根刺,深深根种,除了连血带肉地拔出,已无他法。

她翻身从沙发坐起,前额斜落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神情,“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她起身离开,腰却被男人环住。

陆沉说:“别走,留下来陪我。”

贝思南一怔,心底更痛,她想留下来,但那对手链无时不在提醒着她他此刻痛苦的源头;他只是在寻求安慰,寻求陪伴,也许这个人是谁都可以。

她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贝思南终究掰开了陆沉的手,低声说:“我周末再来看你,希望那个时候,你是清醒的。”-

第二天贝思南去了陆沉外婆那里。

贝思南在外面敲门,外婆看见她很高兴,连忙带她进屋。

贝思南手里提着一大篮子水果,外婆怪道:“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花这个钱做什么?”

“最近公司太忙,陆沉抽不开身,我顺道过来看看您。”贝思南说。这段时间陆沉和外界断了一切联系,以往他每周末都会回来这边,突然没了消息,贝思南怕老人家会担心。

外婆没怀疑,“我说上周末怎么没看见沉沉回来,原来是这样,那你平时多看着他一点,工作归工作,别把自己累坏了。”

贝思南笑笑,“好。”

外婆很喜欢贝思南,牵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快到晚上,还说要亲手给她准备吃的。

贝思南知道她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连忙阻止。

“外婆,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多了解一些陆沉以前的事。”她没办法让自己不去介怀,有些事,她必须知道清楚。

贝思南艰涩道:“还有他和初晴的事……”-

陆沉是在初中升高中那个暑假和初晴认识的。

初晴父母是本地一个小有家底的商人,家中文化底蕴很好,初晴也属于那种性格温温糯糯的,标准的爹妈疼老师爱的乖女孩。

那天陆沉和跟一群坏孩子在游戏厅厮混,初晴上完补习班从外面经过,有几个同龄男生把她堵在路口,想问她要联系方式。

初晴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根本没遇到过这样的阵仗,急得眼睛都红了。

陆沉那时候虽然算不上好学生,却也和那些专挑柔弱女孩子欺负的人有本质区别。他看不过眼,出去把那些男生赶跑,两人因此相识。

后来高一开学,他们发现对方竟然是同校同学,中间只隔了三个班级。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心思单纯,情感朦胧青葱,没什么太多意外波折,不知不觉便走到一起。

高中时候陆沉成绩很差,回回考试都在年纪吊车尾的行列,初晴则一直作为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成绩常年高挂榜首。

有天初晴对陆沉谈起未来人生规划,说将来想和他考同一所大学,两个人要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陆沉从小失去父母,在一个残缺的家庭中长大,在他遇见初晴之前的人生里,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的未来,也不相信“永远”这样充满痴妄的词眼。

可那天他望着女孩真诚的眼睛,他心里突然有了期盼与渴望。

于是他不再与那些坏学生为伍,开始奋力读书,只为了将来能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

他们整整高中三年都在一起,不可否认,初晴是他的年少青涩,是他曾经的渴望与想象,是他痛苦绝望的人生中,唯一救赎的曙光。

他也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甚至不顾家人的反对阻扰。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大魔王你今天翻车了吗【完整版】》新章节尽在“言情中文网”,如遇小说章节不全,请退出百度阅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