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在学堂便天天往她办公室跑，上课时他便趴在窗边旁听，下了课林戏水回到住处，他竟想方设法搬到她家旁边做邻居，开始夜夜拉大提琴、小提琴，甚至吹口琴，快要耍遍十八般武艺，无所不用其极，就为了吸引她注意。
后来，林戏水走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眼下她委实受不了，冷着一张脸：“你到底要做什么？跟我要跟到什么时候？”
段白又做出那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来：“玉龙，我还是放不下你，你能不能回到我身边来？”
林戏水赶走了那几个学生，不耐烦地看着他：“不可能。”
段白像是早预料到她会如此回答，情绪毫无起伏地说：“难道你还忘不了段三思？”
听到这个名字，林戏水心中猛地一抽。
见她脸色苍白，没有言语，段白揶揄道：“仔细算算，你都离开上海快三个月了吧？段三思却没来找你，可见你在他心中的位置，无足轻重。”
这话像是撕裂了空气般，尖锐而刺耳。林戏水整颗心像是被大手擒住，堵得难受。良久，她缓和了情绪，说：“这跟你有关系吗？”
如今，她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当初离开上海，一方面忆起段三思对自己做那些事，的确生气，另一方面她在赌，赌自己在段三思心中的位置，到底有几分。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便三月过去，段三思作为段系军阀的两广总司令，在上海权可遮天，要找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找到。
可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也未来找自己。
可见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恐怕连一分都没有。
她赌输了。
“你也别太难过了，以后我……”段白见她沉默不语，伸手去拍她肩膀以示安慰，岂料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他手背上，段白抬眼见林戏水双目通红，顿时僵住了。
良久，段白见她哭得如此肝肠寸断，很是心疼地想把她抱在怀里，谁知被林戏水一把推开。
她伸手一抹脸上的泪，转身大步离开。
夕阳下，段白见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甚是惆怅。
从古至今，每一本话本儿都有结局，就像故事里说的，王子和公主，这一对狗男女总能在一起，可惜自己命没那么好，如果这便是自己与段三思的结局，那她也认了。不在一起，总比生离死别要好，这样老了想起来，在这世界上，有个自己深爱的人正平安喜乐地生活着，这便已足够了。
只是林戏水依旧记得，那晚在车里第一次见到段三思，天色很暗，只有冷如雪的月，以及夜放花千树，他转过身来，看了自己一眼。就一眼，林戏水会记好多年。
去也终须去，莫问君归处。
这天，是学堂举办交流会的日子。
林戏水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了病假没去参加，她呆在家里闭门不出，因这是段白在这儿的最后一天，她不想再看见他，只希望他离开后不要再回来，林戏水只盼望将来在这的日子，能过得平淡一些，沉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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