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当北风打着旋挽着剑花, 直直往人身上刺的时候, 十二月来了。
高三的学生不光确定不参加元旦晚会，就连课间操都取消了。不用在呼啸的北风中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好多人心里竟然有些不舍。
距离沈寒到高二一班已经快两个月，这两个月，她不光没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还“近水楼台先被虐”。
自习课打着盹呢, 凳子被踹, 瞬间清醒。
说了句脏话，得了个脑瓜崩警告。
作业没写完, 被某人摁着写了一整个晚自习。
没忍住教训了个欺软怕硬的小混混，好家伙, 俩星期冷暴力。
沈寒有种错觉，霍煊确实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了, 而且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那种父。
她十分想让自己的旧爹劝劝新爹, 别把孩子逼得太狠了，每年因为成绩抑郁的高中生有多少？健健康康长大就好了嘛！
江城落第一场雪的时候, 霍煊和高三一起参加全市统考。
考试九点开始，霍煊先回班上了个早读, 脸比平时绷的更加僵硬。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全市排名的考试, 考试成绩能从侧面反映出他有没有提前一年参加高考的实力，还决定着，他能不能去和高三一起参加二轮和三轮的复习。
一轮复习都是基础知识，二轮三轮却需要融会贯通, 有经验丰富的老师带着，无疑能够事半功倍。
霍煊站起身，因为紧张，原本清隽的脸气温直逼零下，冷峻极了。
凳子“吱啦”一声响，杨果果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同桌加油。”
“谢谢。”然后她就在少年清冷的目光中红了脸颊。
沈寒闻言，笑嘻嘻回过头，带着惯常的狡黠之色：“考不好也没关系啊，还能和我再一起上一遍高三，你看你这一脸荆轲刺秦王的悲壮，用得着吗？”
杨果果看着霍煊绷紧的冷峻面孔一点一点松懈，目光变得柔和，从结了冰的深潭变为消融的春水，嘴角没有上扬，声音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低低地“嗯”了一声。
相比回给自己的谢谢，不知道亲昵了多少倍。
霍煊喜欢沈寒？怎么会呢，怎么会有男生喜欢大大咧咧如同男人一样的女孩子。
她确实是帮过她，但她知道她和她不是一类人。同样是没有妈妈，她受欺负，拿助学金被人瞧不起，可沈寒投胎投的好，她可以肆意张扬，一身名牌，可以打架骂人，反正捅了娄子有人兜着。
如今，她什么都有，却还和无数女孩心中的男神霍煊，有着说不清的亲昵的关系。
霍煊不在的两天，沈寒过得舒舒服服。在上课的时候睡觉、吃零食、打游戏，可玩着玩着就觉得没意思，少点儿什么。才两天，就有点想念霍煊凶巴巴地喊“沈寒”的时候，那今后的半年，和他去上大学的一年，要怎么办呢。
霍煊进考场的时候，相比较于高三学生那一脸饱经风霜的摧残相，五官舒展，神情淡漠。想起沈寒的话，嘴角微微勾起。
就算继续升高三，跟她一起，也不会难熬。
*
两天后，霍煊考完试回班。
沈寒正坐在课桌上翘着二郎腿跟人聊天，怎么看怎么小混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聊天对象是他们班体委，巨和蔼巨搞笑一男的，开口是段子手，闭口是默片喜剧演员，沈寒特别喜欢和他唠嗑，现在已经从足球篮球聊到酱肘子红烧肉。
余光在他身上一扫，就只是看了眼，又扭过头去。
她在笑。
还笑得挺开心。
霍煊伸手提着沈寒的领口把她从桌子上拽下来。
“哎呀我操要摔了摔了!哎哎哎松手……”
霍煊冷着脸，“你再给我哎呀我操试试。以后不准说脏话。”
沈寒眨巴眨巴眼睛，觉得管着她的霍煊很好玩，“我要是想说呢？”
霍煊笑，沈寒只觉毛骨悚然，这小子要是坏起来说不定和沈恒有一拼：“要是实在想说啊——那就逐字逐句翻译成英文再说。”
“啧啧啧，对了，你不在的时候我攒了好多不会的题呢，你回来了快帮我看看……”沈寒抽出一摞习题册，每一本都有折角。
霍煊手撑着额角，闻言，偏过头淡淡看了沈寒一眼：“你去问体委啊。”
*
全市统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沈寒跑的比谁都快，该面对的总得面对，何不大大方方伸出手，拥抱滚滚而来的未知。
“哟，那高二的挺厉害啊，考到了前二十。”
“切切切，一轮模拟本来就简单拉不开差距，有本事二轮三轮接着拽啊，我看他会不会哭出来……”
“那小子我见过，平时绷着张脸，挺能装逼的。”
沈寒眼神倏然阴狠，几乎是用胳膊肘撞开前面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满脸痘坑不满地回头，“唉，你挤什么挤，挤到人不会道歉啊？”
沈寒咧着嘴笑，然后用嘴型告诉他：“去你妈的。”
“唉，你有毛病啊！”“青春痘”推了沈寒肩膀一把，沈寒拍拍衣服，就跟有多脏一样。
“哥们，奉劝你一句，以后说话嘴上积德，要不以后走夜路，有个三长两短，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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