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旧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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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殳光济，他来做什么？”明昶勾了勾陈肖的衣角，见陈肖起身就要走，急忙坐了起来。
“我去见他，你先好好躺着，”陈肖整了整衣衫，不耐烦地念叨几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儿来。”
离开国子监后，除了明昶，和昔年旧人见面这还是第一回。
“下官拜见侯爷。”见了陈肖从内室走出，等坐在外室的男人慌忙跪下身来。
男人满面风尘，眼眶微青。原本英朗的面目也变得甚为不修边幅，生了一脸邋遢的胡渣。陈肖见他音色沙哑，看样子许久未曾休息得当。
殳氏一门本是北奴贵族，与出连氏血脉相连，而封地恰在兖州。正因如此缘由才未在大烨城清剿之中被殃祸全族。陈肖记得从前殳光济在铜羊宫猎受封了刑部侍郎一职，如今不升反降，身上的青袍也换成了绿袍，他面相骄傲，如今只觉得格外落魄。
“光济。”
他方伸出手要相迎，忽然只见那人左手小指处被纱布包在里头，满是血痕。
“光济？！你的手，怎么了！”
地上的人影缓缓站起身来，哆哆嗦嗦从怀中取出一叠破旧账目：“侯爷……我听说……你在查当年东山陵贪墨大案……”地上的男子似乎格外激动，走了几步，就不慎扑倒在陈肖脚边。
不难看出殳光济的腿上也受了重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全然没了当时世家公子的风范。
“起来说话，何须如此，”陈肖扶着身前毛手毛脚的男子，半天才将人放上椅子，“来，喝茶。你慢慢说，我不心急。”
“爹爹。”陈肖正要沏茶，忽然不知从哪又钻出来了一个小团子，巴巴抱着他的小腿。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我儿子，小名儿叫顺心，”陈肖抱起顺心，摸了摸脑袋指了指眼前的殳光济，“来，叫殳叔叔。”
“叔叔叔？？？”
顺心一脸迷惑，还没等搞明白又被陈肖抱了下去：“一边儿玩去吧。爹爹这会有事。”
男子狼吞虎咽了几口茶，心绪愁乱，放下玉杯，狠狠捏着陈肖的手腕，瞪大双眼，咬紧牙关，说不出话。
“东山陵的案子有鬼，我一早就知道。崔敬谦想借着那个案子清除异己，寒了多少兖州武将的心。这些年我为之奔走意图翻案，可这京中里里外外无一不是崔党之人，我一人之力犹如精卫填海。”
“光济，我知道你心里不平，可是要想翻案，我们需要时机，还需要证据。”
“我有……我有证据，这些……这些都是傅仲寒死前在大狱里交给我的，”殳光济慌忙展开这些残破的账本，“当时工部做了阴阳两本账！这些都是算学当时的残本，我当时未到任之时，和他一起共事，这其中耗财折损，我大致也能清楚！”
陈肖接过这些残本账簿，看了殳光济一眼：“你可能借此推算，当时工事究竟有没有亏空？”
说罢他忽然顿觉失言，偏过头去：“你并非算学中人，这些个傅仲寒都没明白的繁琐账目又怎会看懂。这京中算子，尽为萧疏所掌，萧疏又听命崔党，容我再想想法子。”
“我可以，”那人笃定道，“只要是为了他，我什么都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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