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防不胜防
“当年徐画黛待你们不薄，如今这便急着为虎作伥？”明昶俊眉轻挑，后房中一阵翻动声引得他走近，“那是什么声音！”
“寄攸在后房！”周围静了几分，明昶顿刻分辨出那声音的方向，几个婢女团团围上，不让明昶靠近回廊一步。
“这是我的家事！岂容你造肆！”徐显在一旁见众人纠缠，沉默许久忽然说道，“陈肖，若我记的不错，你并未成婚。这京城的新贵还未成婚就与太阴厮混于一处，不仅传到陈尚书耳里难堪，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此地是京师，尊卑有别。我想造肆就造肆，犯不着徐大人管束。”
陈肖一把推开碍事的婢女，冲入内房之中。门扇不堪一踢，里头明寄攸见了亮光，挣扎着滚到门槛前，口里塞了布条，“呜呜呜”地哀叫着。
明昶移开陈肖，见明寄攸满身血污，身上的衣裳极为褴褛简陋，已是初春，身上却不着棉絮，不住打着颤。
“寄攸，他们怎能这样对你！”明昶抱起寄攸在怀中，见明寄攸骨瘦如柴，回头道，“你们……怎能如此狼心狗肺！”
“若不是徐氏让你夫妻二人共育寄攸，只怕今时今日你们还不知是何处野狗游魂！”明昶将寄攸一手扛在肩上，站起身险些站不稳，推开陈肖递来的手独自跨过门槛。
“哥哥……”寄攸松了口中布条，挂在明昶身前轻喘道，“寄攸，终于等到哥哥了……咳咳，我还以为，哥哥因为母亲，连带着讨厌寄攸，再也不会见寄攸了……”
少年朱唇失色，面上苍白，极为病弱，单看身型长相，与明昶有六分相似。不过明寄攸比起明昶眼尾更带几分上挑，看去极为狡黠，不如明昶看去和善机灵。
少年虽病气缠身，可身形修长，倚靠在明昶身侧时便就可知比明昶高壮许些。陈肖隐隐觉得，这小舅并非表面所见般单纯愚钝，似乎方才在暗中偷偷扫了自己一眼。
“别说傻话，你我是兄弟，旁的事都是过去了，”明昶拍了拍少年的背脊，轻轻抬眼对陈肖道，“这便是我家中二弟，明寄攸。寄攸，快快谢过侯爷。”
“谢过侯……”明寄攸还未说完，却被陈肖匆忙打断。
“自家人，不必客气。打今儿起你就要随你兄长与我一同共住，有些事也该让你这小子先识得，”陈肖伸手指了指自己，“你可知道我？”
“侯爷，侯爷自当是义父义母口中经常所提起的定阳侯了，苍鹭城大捷，谁人不知，”明寄攸说着弯下身道，“寄攸见过侯……”
“你倒不是那么愚钝。那你可知，你兄长如今是何人？”陈肖上下打量了一番明寄攸，站定在他面前道。
“愚弟，不知……”明寄攸手心渗出汗，躬身听训道。
“听好了，你兄长是定阳侯爵府的正头夫人，往后你入了府，一定要当孝敬亲生父母般孝敬侍奉他，”陈肖不耐烦道，见明寄攸似乎看了明昶许久，连忙踱步回身阻断少年的视线，“你看什么呢？有没有听我好好说话。”
“愚弟都听，听见了。”
“听见就好。”陈肖叉着手停在明寄攸面前，左右端详了一番那极为粉饰的神态，果不其然在那张苍白的面孔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蓄势待发，难以驯服。
果不其然，这个小东西，是个稚嫩的乾阳。
“阿肖，你吓唬他做什么，寄攸还小，别把你在军中的那一套拿来对付他。”明昶见二人双目已然迎面，慌忙走上前拉开二人，整了整陈肖的衣裳。
少年的眼神在明昶颇为生涩的手势中轻轻落下，流连过明昶的窄肩、腰身，白嫩精瘦的手腕，直到露在外处的一卷雪白鞋袜。
“还不谢谢你兄长。”
明寄攸唯唯诺诺上前行了礼，明昶将他扶起身，冷眼扫过徐显姑射二人。
“我要把寄攸带走，旁的事，我并不想干涉。”
“你休想，”徐显拦住他去路，明昶顿了顿，见他眸中敛出几分自己的影子，胡乱中抓住明昶的手腕，“你……”
明寄攸在明昶臂弯里虚弱地抬起头，对着陈肖道：“侯爷……”
“让开。”陈肖拔出佩剑，指向徐显的喉结。
男人喉头动了动，不甘地后退半步。
“老爷！”蔓箩曼秀扶上徐显，忙将徐显扶正，见陈肖手持佩剑霸道之至，敢怒不敢言。
姑射站在墙根，捏紧双拳头，眼见明昶二人言笑离去。
“明昶，你辱我至此，我定然不会让你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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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定要按时抓药，身体千万不能耽搁，寄攸如今乏了吧，哥哥扶你睡下。”明昶放明寄攸躺下，才整了整衣袖打算起身，却被明寄攸一把拉住袖口。
“哥哥，再陪陪寄攸。”少年眼神恳切，见明昶面露难色，轻轻松开手。
明昶本要起身，见他眼神哀怜如此，又坐下默默坐在榻边：“好。”
明寄攸年幼父母双亡，正是大好时光教养在徐显这等恶人身边，加之从小病弱，不免让他觉得可怜。
灯火微弱，这张与自己格外相仿的面孔在眼前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妖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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