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上一章 【文学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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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胤禛从圆明园回来已经是五天之后了,最初的那股愤怒和忐忑已经消散了许多,年筠淼几番欲张口,又对上他脉脉的眼神,话到了嘴边便又吞了下去,心想着再等等,几天没见了就叫他多舒心片刻。

后来还是胤禛发现这人有些不大对劲,温柔得过分。

“怎么了这是,几天不见变了个人一样。”胤禛饶有兴致地看着年筠淼面前一晚上都还满满当当的一杯酒,低笑:“酒都不喝了?”

年筠淼跟着垂眸睨了一眼,舔了舔微干的嘴唇,端起酒杯仰脖就干了,然后掰开胤禛的胳膊把自己塞进了他的怀里。

胤禛大手掌住她的细腰,无意识地捏了捏,眉梢微吊眼瞧着姑娘沾着酒渍的唇角,眼神晃了晃。年筠淼顺着他的目光,拿手背抹了抹,旋即眼皮一沉,就要往他肩窝上爬。

胤禛眉头一皱,把人拉起来,抚着她的脸蛋柔声问:“受委屈了?”

年筠淼圈着胤禛的脖子,默然与他对视片刻,才开口:“您是不是知道我之前在用避子药的事了?”

胤禛稍稍愣了一下,旋即点头,漫然答道:“嗯,好像有这么回事。”

是故意答得含糊,不想叫她心里有负担。

他越是这么小心呵护着她的感受,她心里就越是堵得慌。

年筠淼撇撇嘴角,又问:“那您知道我后来没有再吃药了吗?”

胤禛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手托着年筠淼的后背把人往身边拉了拉,“什么时候开始停药的?”

“上次小产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那……”胤禛的目光往年筠淼的小腹上扫了一眼,疑惑不言而喻。

年筠淼抬手捂住,叹了口气,“我虽然没有主动服药,但福晋暗中让人在我每天吃的燕窝里加了避子药,这才一直没能有孩子。”

没想到故事的走向是这样,胤禛愣了愣,呼吸明显重了一瞬。

半晌,他才慢慢闭了闭眼睛,声音冷得可怕:“人在哪?确定只是避子药?”

一语中的,直接问了两个最重要的问题。

“您放心,胡大夫来看过了,就是普通的避子药,药效还算温和。下手的丫鬟我送回了年府了,”看着胤禛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年筠淼着急着替香雪辩护,“那姑娘也是没办法,我已经答应了不难为她。”

胤禛眼中的阴鸷被压下去了几分,他一手搂着年筠淼,一只手无意识地摸着额头,似乎是在考虑该把他这位福晋怎么办。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年筠淼都很少见到胤禛这样冰冷阴沉,她莫名有些紧张,舔了舔嘴角慢吞吞开口:“四爷,我是怕您误会才想着把这件事儿告诉您的,我去找过福晋了,她……”

“她怎么了?”胤禛挑了眼皮看过来,满是不耐烦。

“她说您原本也不希望跟我有孩子。”

说完这句,年筠淼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人,似乎想从他的第一反应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胤禛也回望着他,眼神微动,带了些淡淡的不屑反问她:“那你信了吗?”

年筠淼没吭声默默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这就是承认了。

即使不信,也是半信半疑。

胤禛吐了口气,胸腔大幅度地震了一下,年筠淼原本以为他会开口解释说自己没有,但他只是淡淡地吐了两个字出来:好吧。

言语当中的委屈让年筠淼心骤然就软了一下,她扳住他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解释道:“我也不是真的信了……”

“淼儿,我能懂,”他淡然摇了摇头,打断了年筠淼的话,“你不必解释,我没生气。”

有些事年筠淼不知道胤禛却是清楚,这些年总有几句风言风语吹进耳朵里,说他专宠着年家的姑娘,不过是为了笼络年羹尧。

这些话是从谁嘴里嚼出去的,胤禛倒不是太在意,他唯一介怀的就是这话被年筠淼听去,因为它还算有道理。

没想到这话正说在理,反着说也伤人,年筠淼身处其中左右摇摆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我现在不信了,”年筠淼看着胤禛晦暗不明的神色郑重表态,生怕他不信似的,又斩钉截铁说了一遍,“真的不信了。”

年筠淼黑漆漆的眼珠子里翻滚着热切的情绪,胤禛嘴角动了动,低叹一声,“以为你是怕疼或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你不愿意生那我也就不再提了。现在看来,往后得把话说开了,省得给旁人见缝插针的机会。”

就这么平平淡淡一句话,没有痛心疾首的指责,也没有面红耳赤急着表露心迹,只带着一点点懊悔,更多的是且看来日方长的云淡风轻。

但是很奇怪,年筠淼心中的褶皱被他这么一句话熨烫得平平整整,难寻痕迹。

他握住年筠淼的手拉到嘴角啄了啄,低声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其实他会如何处置福晋从来都不是年筠淼心中最关切的,她的不安源自于可能横亘在他们俩人之间的那道或深或浅的鸿沟。

“淼儿,”胤禛抵住年筠淼的额头,带着淡淡酒气的呼吸落在年筠淼的面颊上,“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四爷别这么说。”

年筠淼不好意思地蹭了蹭他的脸,这男人好像总有办法把她搞得无地自容。

不过他很快又笑了,眼底因为喝酒而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格外勾人。

“既然停药了,”他漫不经心捏了一把年筠淼腰上的软肉,低哑的嗓音透着隐隐的喜悦,“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

年筠淼一愣,讷讷道:“怎么就突然说到这儿了。”

“其他的事儿不值得浪费时间,”说着话,胤禛的胳膊收紧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往肩头托了托,一面往内室走一面算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起来跟你有十五年没见了。”

年筠淼俯身在他肩头,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这温度刚刚,不火热灼人,但却能融化一切疑虑,如三月的风。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将伺候年筠淼的丫鬟全都撤换以外,再不见胤禛有什么大的动作。他同年筠淼之间也再没有谈起过这件事,不过淑雯去年府接香雪的时候倒是一并来回来了个消息。

福晋的母家乌拉那拉氏接连两日上门赔礼道歉,语焉不详,只说是一时蒙了心才伤了侧福晋,特地登门赔礼。年夫人问了香雪,了解了其中的原委,虽是生气,但大家到底都是面儿上的人,同是在朝为官,也不好赶尽杀绝。

年筠淼听淑雯说完,耸了耸肩膀,“四爷没跟我说打算怎么处置,我也就没问,不过看她母家的态度,四爷应当是动怒了。”

“奴婢方才回来的时候瞧见彩月领了陈大夫进去,”淑雯低声道:“像是福晋又病了。”

“她可不是得病嘛。”

年筠淼一手托腮,长长眼睫垂下,羽扇一般,她轻叹道:“再往下只怕福晋就得拿弘晖出来做挡箭牌了。”

“那小姐,您是打算要替福晋说话吗?”

年筠淼眉头轻蹙,“我就算要开口也是不想家里父母跟着受为难,不想四爷为难。对于福晋我也没有什么再与她说的了。”

“就是,”淑雯愤愤不平道,“小姐对她已是宽容了。”

“她是皇上亲自指四爷的福晋,”年筠淼挑了挑眉梢,暗自道:“眼下这个时候也不能出乱子。”

四福晋这一病倒能以不变应万变了,总之该做小伏低,该赔礼道歉一样不少,胤禛若是再逼迫就有些欺人太甚了。她也算是深谙夫妻间的制衡之术,可另一方面也算是有恃无恐,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却再不立储君,皇子们一个个都蠢蠢欲动,这个节骨眼下,风头正劲的雍亲王后院可万万不能起火啊。

这一层,福晋想到了,四爷想到了,年筠淼也想到了。

又僵持了几天,年筠淼没跟任何人商量,带着淑雯去探望了四福晋。

她思来想去,给福晋的这个台阶还是得由她来铺,她不开口,四爷那边再为难,也不会轻易罢休。八阿哥的人可是虎视眈眈地等了这些年,就盼着四爷这里多少出点事儿好借机大做文章,再拖下去只会更麻烦,

好在福晋也是个聪明人,年筠淼这一来她就泪水涟涟地道歉,因着心情烦闷多少也吃不下睡不着,看着脸色也的确不好,真像是在病中。

也如年筠淼所料,三句话福晋就把夭折的长子弘晖给搬出来了,说自己沉湎于丧子之痛失了心智。这是杀招,即便知道她的丧子之痛与年筠淼并无丝毫的关系,却也无法对这个失去儿子的母亲过多苛责。更何况年筠淼本就是来缓和关系的,她说什么她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来一趟就好。

年筠淼前脚刚进福晋的屋子,高无庸就把消息递给了四爷,他的本意是怕两人杠起来。胤禛掐着眉心,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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