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晟指尖捏着那脆弱白纸，脸上像要急速衰老下去，露出深深的疲惫：“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嗯。”
陆衡的表情很坚决，三年时光他成长得太多，也不是三年前那个犹犹豫豫，任性的小男孩了。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想得到什么，他要守护什么。
世界那么大，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唉。”陆晟是真觉得自己老了，他清楚自己年轻时是多么的混账。眼前这个儿子，是他唯一的孩子，陆曈的存在就是个罪过。他从小就没有关心过他，就算见面也都无话可说，不知道是多少年前，陆衡每晚都在期盼着他们回家，每天夜里点燃一盏灯，但他们很多时候一夜不归。
到了后来他说离婚的时候，估计那盏灯就再没有亮过了。
他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从头到尾他对于这个儿子，只有利用，甚至连关爱，都是虚假的。
因为他不爱顾欣，他爱的只有自己。
“我不怨你，我很感激你将我带到这个世上。但是该还的我已经还清了，公司我也会帮你处理好，你只需要安享晚年就可以了。”
陆晟深深地叹息，头发几乎花白：“我……对不起。”
“没关系。”
陆衡道，因为不在乎了，所以才能这么简单地说出没关系/
“以前我很恨你，我恨你抛下我和母亲，跟一个只为了钱才跟你在一起的女人重建家庭，恨你一直这么冷淡地对我，几乎对我不闻不问。小时候每一次的考试，我拿到好成绩，你也只是一句‘继续努力’没有别的话跟我说了。你的世界只有工作，你只爱你的钱。我觉得这样很可悲。”
“离婚了也好，反正都没有爱，干嘛还要在一起？我还想着如果我学坏了，你会不会回头，就算骂我一次也好，我都能安慰自己你和妈妈是有那么一丁点关心我的，我那时候还天真的想，就算你离婚了，我也是你唯一的儿子，原来我一直错的那么离谱。”
“陆家世代从商，爸你还是外交官，家教这么严格，家底又这么丰厚，肯定是不允许我这样的人出现的。连陆曈都能用这种狠毒的方式处理掉，连DNA这种谎言都说得出来，我怕我某一天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身败名裂。想来想去，还是一早脱离关系比较好。”
陆衡淡淡地说着，这故事说出来仿佛与他无关。
“总之，我先告辞了。”
“陆衡！”陆晟急忙站起来，桌子上的茶被打翻，水珠顺着桌子往下掉，滴答滴答，像是心破裂的声音。
他眼睛有点酸，明明是最不重视的孩子，如今却成长得令人瞠目结舌。他突然就后悔了。
“爸爸会补偿你的……”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陆衡看着他，眼里渐渐浮起一层哀伤。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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