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道人脸颊涨红，手抱着脖子，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是欲借修道之名，以药石戕害陛下。”
满座哗然。
慕皇后瞪大眼，好似被人卸了力般，再撑不住，连连后退几步，瘫坐在主位之上。
凌霄想不通其中蹊跷，心思却转得极快，他咚咚地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小道、小道……师门性命全在贺丞相鼓掌之中，万万不能反抗丞相大人，这才犯下大逆不道的错事。”
这话也不假，只是凌霄师门中人都还有得一段傲骨，不肯为贺彰驱使，独他这个算不得什么的外门洒扫弟子，为着富贵荣华甘心做供贺丞相驱使的走狗。
“休得胡言！”贺彰陡然色变，“长公主这是何意？”
“本宫倒也想问贺丞相何意？”华容反诘道。
“莫非是江南的温山软水，养大了贺丞的胃口，想把我大宋庙堂，做你贺家龙兴之地？”
赵雍凛眉一呵。
华容甩袖，将太医写下的状子命人大声念来，她肃容道：“劳诸公一鉴。”
“贺大人你竟然——”程阁老痛心疾首，“糊涂啊！”
有了出头鸟，早有不忿的王公大臣们自然痛打落水狗，七嘴八舌罗织罪状，古朴沉静的重华殿这一刻仿佛成了菜市口。
谢湛与赵之祯一并留在秦州善后，独阿依古丽得了慕阮阮的信，连夜赶回。此刻正在太极殿，尽力为皇帝解毒。
目下，应当是聊有成效。
慕阮阮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任务栏里完成度飞涨。她的任务已然圆满完成，便不再去撩虎须，余下的自是留着赵雍亲去与贺丞相清算。
华容长公主号令之下，三五个健壮仆妇冲上前来将慕皇后生生扣下，金尊玉贵的娘娘此刻叫白布捂了嘴，让她口中的贱民绞了双手，动弹不得，独独剩一双眼瞪得通红。
和慕阮阮在秦州所见的末路之徒，别无二致。是冷宫了却残生，还是鸩酒白绫爽快西去，全待醒来的皇帝决断。
先前还嚣张跋扈的贺瑛，现下握不稳玉箸，打翻了酒樽，楞是叫冷酒濡湿了罗衫。
慕阮阮对上她的视线，不在意地笑了下。
并非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而是她知晓眼前这个人，再没有来与她一较的资本。
建康城中的贵女们俱是这般，是衣冠豪族门楣上的壁花，荣辱尊严全系氏族一姓。
尚不比陋巷贫女活得自在。
不知何时朱门洞开，司礼监大太监尖细的声音遥遥传来。
他说：“陛下醒了！”
这一声叫殿内全然乱了套，朝臣们拥搡着要去陪王伴驾，再无心多留。
他们相携的妻儿面面相觑，深知不宜久留，三五成群便要辞别。
慕皇后倒了台，慕阮阮这位元福郡主便成了及笄宴当之无愧的主事人，诸命妇们纷纷循着由头，体面的告别退下。
好似这闹剧不存在般。
只是慕阮阮敏锐地察觉，诸人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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