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储锐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 走出书房，看到林琳正站在厨房一口油滴飞溅的炒锅前手忙脚乱。
她正将一条鱼下到锅里，噼里啪啦的声响，和不时溅落到手背上的细小油点，简直比在课堂上被张教授提问还让人心惊胆战。
但那沙沙的响声, 亦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她并不擅长做饭。做林琳的时候, 家里有专门做饭的阿姨, 无需自己动手。做管彤的时候, 管妈妈和外婆从来娇宠, 她只偶尔洗菜打下手。
这样想来，她自有自己的幸运，并无资格抱怨。因为世上有太多比她更加悲惨的人，温饱尚不可足，精神上的苦痛更加不会顾及。
她护着手笑，仿佛一瞬间可与整个世界和解。
又被烫了一下, 低低地“嘶！”了一声, 一边试探地拿着锅铲去翻那条鱼。
手突然被握住了,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关上火, 把她拉去一边。
“为什么做鱼？忘了你不能吃海鲜吗？”
储锐听见她平静地说：“你喜欢。”
他确实喜欢吃鱼, 百科词条里他的任何喜好都没有放过。
储锐望着她。她原本及肩的头发，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长了许多，此刻被扎成马尾垂在身后。黑亮的眼睛，与他对视的目光仍是简明直接。
她不会做饭, 但这是她给予他的一种回答。
她是在努力终结过往旧事，跟随他重新上路。
她回应的方式拙劣天真，但亦质朴可爱。
当然，无论她做何种方式，储锐都会一样觉得欢愉心喜。——
尽管最后这顿午饭仍是要他来补救完成。
.
顾磊的电话是在两人正吃饭时打过来的。
储锐接起时，脸上还带着轻暖笑意。但是林琳看到，顾磊在那边似乎说了什么，他脸上的笑顿了一瞬，而后恢复如常。
他示意她继续吃，自己却拿着手机走开了。
林琳转头，看到他脸上的笑在回身的一刻已经敛尽。
发生了什么？
还有什么可以发生？
储锐走出餐厅，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再一次向顾磊确认：“你确定吗？真的是……”
然后是长久压抑的沉默。
他用力掐了一下眉心：“这件事不能让管……林琳知道。现在还不行，她承受不住。”
“……”
“我知道。”
“……”
“我知道，顾磊。但现在不行，不要让媒体现在曝光，至少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一点时间慢慢告诉她。”
“……”
“好，我马上过去。”
储锐挂断电话返回的时候，看到林琳已经吃完。又跑去客厅那里的架子上一张一张翻看电影谍。
“吃饱了？” 储锐走到她身边，面色自然地问道。
“嗯。”林琳点头，看了他一眼，“你的鱼不吃了？”
储锐默了一瞬。
两个人都察觉到这一刻沉默的异样，但彼此都没有点破。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自己看电影，困了就回房间睡一会儿，不要往外面跑，等我回来。能做到吗？”
他说了很长的一个句子，林琳只答了一个字。
“好。”视线却没有从架子上移开。
储锐看着她的指尖在那排碟片上轻盈移动，美好而苍凉。
他在她头顶上轻轻吻了一下，转身离开。
片刻，传来“咣！”一声，门关闭的声音。
某一个瞬间，林琳仿佛觉得被关上的不止是这一扇门，还有她企图靠近的，另一个白亮世界的大门。
她走去窗边，看到一辆黑色的汽车从门口极快地开出去，顺着笔直的车道越开越远，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内。
她努力压下心里的不安，走回厨房。
在上面第二个橱柜里找到保鲜膜，把几乎还未动筷的鱼包好，放进冰箱。脏的碗筷收进水池，慢慢清洗。
储锐这里有自动洗碗机，但她这时候需要做些事情占据思维。
洗好碗盘，又用干净毛巾一个个擦干水渍，放进橱柜。
抬头看墙上的时钟，时间不过过去了半个小时。
她又耐心的给自己切了一大盘水果，打开一盒酸奶倒进去。
坐在沙发上，一点一点全部吃完。感觉到胃腹的饱胀和拒绝。
四十分钟。
一个事件发生时，是否会有所征兆。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