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管彤第二天就办理了出院, 和夏文晗三人一起返回学校。
她的过敏症状虽然凶险，但输液之后并没有必要一直住院。这是她从另一个人身上得到的遗传，根植在她的DNA内，注定终身携带，无法根治。
明媚的好天气延伸至离开的这天。
这场早就该发生的离别, 来得并不算突兀。
没有人能擅长离别, 管彤也是如此。她有些后悔, 应该提前练习一下道别的话的, 她本就不善言辞, 现在更显得有些无话可说。
阳光在头顶毫无遮挡的照射下来，却依然没有温暖的感觉。相反，每一道阳光仿佛都饱含着盐分，将身上和心上的每一条隐晦伤口都晒得生疼。
她一直没能问出那句似是而非的关心——这样是否耽误他的拍摄。
其实也已经不重要。
储锐站在一辆黑色保姆车前，带了帽子和口罩。管彤以为他是要坐这辆车返回剧组，不料他说：“不要去火车站了, 这几天是学生返校高峰, 人应该会很多, 晓辉开车送你们回去。”
管彤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马上说：“不用了, 文晗已经订好车票了。”说完转头看夏文晗。
夏文晗一本正经言简意赅：“没订到！”然后嘿嘿笑着转向储锐, “麻烦你了储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管彤的。”
储锐点点头，竟然还回了一句：“有劳了。”
管彤：“……”
储锐看着她低头钻进车里的背影, 笑着摇了摇头。
管彤坐在靠窗的位置，额头抵在窗玻璃上看着他。
这样熟悉的场景，她不能不想到那个梦境，她也是这样坐在车里，他在车外，那双如同浸润过清泉的眼睛望着她时，带着无限眷恋。
可是直到很久之后管彤才知道，车外面的人原来是完全看不到车内的，什么都看不到。那些凝望，眷恋，都是她的臆想。一切只是她的一场白日梦。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管彤看不到他的眼睛，口罩也遮挡了他脸上的表情。
夏文晗和周燕妮也上了车，蒋小浓要到了偶像的签名和合影，像小鸟一样快乐地跑上来。管彤笑看着这个容易满足的可爱孩子。
最后侯晓辉也坐到驾驶位上。车启动了。
终于该走了。
管彤闭上眼，等待着这场离别将她带走。可她闭合双眼的脑海中，出现的却是他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他笑起来的时候唇角会牵起漂亮的弧度，眼睛里的亮光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她并没有发现，与他有关的这些细节，她竟记得这样清楚。
身边的玻璃窗却突然被敲响，极轻的三声，管彤听见了，车里的其他人也听见了。
管彤停了一下，然后把玻璃窗慢慢降下来。
金色的阳光和他的脸一起涌到眼前。
她看到他摘下口罩，一边带子挂在耳后，灰色的口罩便险险的垂在脸侧。
他双手倚在洞开的车窗上，离得那么近，管彤重新对上他的视线。
也许阳光都跌进他的眼睛里了吧，所以才会那么明亮。
管彤想着，猛然发现，她喜欢直视他的眼睛，也许是想在里面找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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