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管彤知道,她现在做的是林琳才会做的事。可她不知道储锐为什么答应带她回家。
就像储锐不知道,这个外表看起来乖巧柔顺的小女孩,会开口要求他收留一样。
车开进小区停车场后,顾磊先陪着她下车。两人停在电梯前面。
等电梯的时间,顾磊问她:“你是储锐的粉丝?”
管彤点头,而后又迟疑的摇头。然后在顾磊疑惑打量的目光中说:“以前是。”
顾磊没有深究这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储锐说你们是在飞机上碰到的。”
管彤嗯了一声。
她长的瘦小,顾磊高出一头还多,审视的目光一直在她头顶处打转。
“储锐对粉丝很好,但他懂得分寸。”他停了一下,“这是第一次。”
管彤仰起头:“所以?”
“叮!”一声响,在夜间空旷的停车场分外清晰,像是敲在人心上。电梯到了。
顾磊长腿迈进去:“所以,管彤小朋友,我要开始担心了吗?”
管彤认真想了想,问道:“什么情况下你会担心?如果储锐喜欢我,或者我喜欢他,这样会让你担心吗?”
顾磊按着开梯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确定她确实认真询问,不是什么故意挑衅。
他一下笑起来:“小朋友,我是他的经纪人,不是监护人。况且他又不是未成年,有恋爱自由权。”
管彤问:“那你担心什么?”
顾磊煞有介事:“小朋友,哥哥担心的是你!”
管彤听出了他话里的打趣,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顾磊挑眉:“不进来?”
管彤走进去。
电梯缓缓的上升中,她又听到顾磊的声音。
“小朋友,别说做哥哥的没提醒你,像你这样喜欢储锐的小姑娘海了去了,但我们要分清偶像和男朋友的区别,懂吗?而且——”顾磊的余光斜斜扫过身旁那道安静的身影,“听进去哥这句逆耳忠言——你完全不是储锐喜欢的类型。”
但顾磊在撒谎。
他打量面前的人——看起来小小的,呆呆的,不说话的时候很安静柔和,但看人的目光直接而明亮。
顾磊忍不住又瞥过去一眼,他想起她一个人站在雨幕中看着人群喧杂的校门口的情景,那时候她身上有一种隔绝的气息,茫然而淡漠,仿佛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突然不确定起来。
她身上带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会把走近的人吸进去。
也许储锐正是这样。
.
顾磊知道储锐家门的密码,储锐开门进来时,管彤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听见开门声音,她立刻转过去头。
储锐一开门便对上一道明亮安静的目光,他在门口顿了一下,视线扫到顾磊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右手夹着香烟,一个橘黄色的小亮点,随着他手的动作在空中划来划去。
储锐收回视线,对着管彤笑了一下,弯腰换上拖鞋,走到沙发旁说:“抱歉,第一次来我家,本应该我这个主人陪你上来。”
管彤摇头:“没关系。”
她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他。储锐看到她搭在肩上的仍有些潮湿的头发。
他说:“等一下。”转身进了卧室。
再走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套干净的男士睡衣:“抱歉,这里没有合适你的衣服。”说完又补充,“这套睡衣是新的。”
他抬手指了指楼上:“你可以睡楼上第二间客房,里面浴室洗漱用品应该都有。”
管彤站起来,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她想,林琳这时候会说什么呢?
“我能睡你的房间吗?”
林琳也许会这样说,脸上带着戏谑大胆的笑。就像她刚才敲开他的车门,说,我能去你家吗?
但她从林琳身上借用的勇气已经花光。
寂静的房间,管彤不知道是雨停了,还是雨声被关在了门外。
她张了张嘴,顾磊正好拉开阳台门走进来。一阵带着凉意的风趁机扑过来,她闻到潮湿的雨水的气息。
雨还在下。
顾磊边摁掉电话边说:“我先走了,明天上午我让晓辉来接你,时间别忘了。”
他说完,往管彤这边扫了一眼。
管彤从储锐手中接过睡衣,从他身边安静的走过,走到楼上他刚才指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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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彤以为自己一定会清醒到天亮,但她却很快睡着了。
在黑暗中醒过来时,她抱着被子,对着昏暗陌生的房间呆了很久,才朦胧想起自己在哪。
可想起来了,心里却又有几分不确定。
她真的在这里?他的家里?
这是在梦中都不应该会有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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